倒是三妞,她一向能睡,而且她还有起床气,林杏花跟大妞都默契地没叫醒她,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她闻到香味便会自然醒了。
大妞二妞洗漱好之后便彻底清醒了,不用林杏花说,大妞拿起竹丝做的大扫帚开始扫院子,二妞便拿着高粱杆茎做的小扫帚扫堂屋和廊檐。
林杏花见两闺女把她想干的事情做了,只能拎着木桶去河边洗衣裳,不过她出门后却又拐进菜园子里,将木架上挂着的黄瓜摘了五六根下来,反正黄瓜该吃就得吃,多放两天肯定就老了,吃了口感也不好,只能仍给鸡鸭啃,挺浪费的。
林杏花摘好黄瓜便准备去河边,经过徐玉凤家的时候刚好跟徐玉凤遇上了,她也是准备去洗衣裳的,表姐妹俩便亲亲热热地结伴而行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河边,这时候河边的石块上都挤满了人,一块空地都没剩下,林杏花表姐妹俩只能放下木桶木盆,站在岸上等其他人洗好。
来岸边洗衣服的都是女人,说说闹闹倒是热闹。
“郑嫂子,你跟福宝大哥最近咋都没去镇上,难道官府没让你们去领福照回家吗?”
郑氏甩着棒槌槌衣裳,眉毛都没抬一下,“我家跟二房早就分家了,官府找也不会找到我们头上!要怪就怪他自己作,好好的媳妇不知道疼,孩子也被他打没了,现在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咋说福照也是福宝的亲兄弟,你们咋连他的尸首都不带回家?都说死者为大,咱们老祖宗还讲究个落叶归根啊!难道就这么把他丢在官府,那官府肯定就把他往乱葬岗一扔完事啊?这也太没人性了!难道你就不怕老天爷看不过眼?”
郑氏将衣服拧干扔进木盆,眉毛不悦地蹙起来,“孟嫂子,你这人是咋说话的呢?你咒我啊?你要是看不过去你去官府讨回来啊,我又不拦着你!这么热的天气,又过去这么多天,他的尸体要是还放在官府,早就生蛆发臭了!官府还会留着?”
“再说了,福照他少了那啥,就不是完整的男人,咱们肯定不能把他葬进祖坟,不然就是亵渎老祖宗,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我才不干!”
郑氏连老祖宗都搬了出来,这下子其他人都没话说了,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一个林二麻子,连老祖宗都给得罪了吧?
其他人只能在心里唏嘘,这林二麻子活了短短三十几载,好事没干几件,坏事倒是干了不少,临了连个愿意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可真够惨的。
可见啊,做人还是不能太缺德,否则苍天饶过谁?迟早都要遭报应!
这事过去的第二日,里正突然去了镇上一趟,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罐子。
待村里人上前询问,里正便说是林二麻子的骨灰,他特意去官府要回来的,这下子村里人纷纷对其刮目相看,觉得里正虽然平日里有些混,心地倒是好的,在林二麻子亲兄弟都不管他的时候,里正这个远房表舅却站了出来!
村里人不知道的是,里正已经接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不是林二麻子让他还钱,就是林二麻子让他帮自己收尸,里正被烦得不得安宁,这才去镇上讨回林二麻子的骨灰。
不过里正真的只是讨回骨灰,到了村子便直接将骨灰放到林福宝家的堂屋里,啥话都没留下,便急不可耐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福宝跟郑氏都觉得林二麻子的骨灰十分晦气,气得半死,奈何又不敢跟里正正面刚,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林二麻子的骨灰草草埋了。
转眼又过了一日,“林记杂货铺”正式开业了,林杏花也去镇上帮忙。
这个杂货铺的位置确实好,再加上林杏花提议首日开业多优惠些,或者送些小赠品,果然,爆竹一放之后,来杂货铺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如果林杏花不在的话肯定都忙不开,对此情况,林杏花和徐玉凤夫妻自然喜闻乐见。
林杏花一忙就忙活了大半天,中午吃饭都是胡乱对付了两口就忙去了,直到下午顾客少了,林杏花终于能收拾东西回村了。
至于徐玉凤跟林满河,他们则决定在杂货铺过夜,毕竟铺子里头这么多东西,可离不了人。好在杂货铺后院还有两间小屋子,收拾一下便能住人了。
时间不算太赶,林杏花便赶着骡车慢悠悠地驶在镇上的石板路上,不过骡子的速度慢,走在前头的男人走得更慢,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就走在路中央,完美地卡住了林杏花的去路。
林杏花忍受不了这个男人的速度,便提起嗓子叫了一声:“喂,前面的人麻烦让一让了,你挡着我的路了!”
前面的男人后知后觉地脚步一顿,弓着的背顿时挺直了,待他转过偷来,林杏花顿时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因为这人赫然是许久未见的垃圾本圾—刘仲文。
林杏花完全没有跟他搭话的欲望,挥舞着竹条,准备让骡车加速离开。
可是刘仲文却站在前头纹丝未动,甚至眼神都有些呆滞,半晌才动了动起了皮的嘴唇,好奇道:“杏花……你的脸怎……”
林杏花忙伸手作了个拒绝的手势:“停,我不想听你废话,麻烦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