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央给他的惊喜太大了,尽管略有生涩,却不带匠气,远超预期。
难受啊。
江暮叹气。
当你清楚手里捏的是块瓦片时,说丢就丢了,丝毫不在意,可一旦知道她可能是块尚未被雕琢的蒙尘玉石,谁能轻易丢开手?
但如果留下——
也的确是梁灵川表现力更强些。
江暮忍不住腹诽,你大爷的秦冬眠,净给老子添麻烦。
他的矛盾和纠结明晃晃地闪在脸上,梁灵川静默两秒钟,撩了下头发,主动请求,“导演,要不,我和春央再演一段?”
“行吧。”暂时也没有其他好办法,江暮捏着鼻梁点头,随意翻出一页,“游晓庄第一次病危这儿。”
又是十分钟过去。
他终于长出一口气,把遗憾的目光投给春央,“实在抱歉。”
·
入夜,都市霓虹阑珊,被沥沥细雨氤氲成暧昧的一片。
春央踢掉高跟鞋,松散慵懒地蜷起腿,窝进后排宽大的皮制座椅里,揉着眼睛轻轻打了个哈欠。
“央央姐,秦哥那边的活动也结束了。”
小助理举着手机凑上前,把屏幕给她看。
奢华气派的发布会现场,秦冬眠穿着一身裁剪熨帖的高奢暗色西装,里面的墨蓝色衬衫解开两颗扣,露出白皙性感的脖颈,黑发微卷,随意散在额角,平添几分混血气质。
他单手插兜,回眸望来,侧脸线条被灯光勾勒,雕塑般俊美,惊鸿一瞥。
“这造型挺邪魅狂狷啊,不用化妆都能去演吸血鬼了。”
春央懒懒一声,转过眼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抹出一道水痕。
她降下车窗,有水点儿溅落在脸上,抬手轻轻一扫。
长睫垂落,裹紧了披肩,今晚真安静,也真冷啊。
没去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东山墅,春央嘱咐小潘驶回展览馆路那套103平的小公寓。
夜色渐稠,万家灯火盏盏亮起。
春央推门开灯,通明的橘光在头顶晕开,满室清冷一晃而散。
掏出手机,脚跟相互一蹭,把鞋甩开,尝试着拨出FaceTime,边往厨房走。
她揉着酸胀的脖颈,从酒柜里取出杯子,倒上红酒。
令人惊讶的是,“嘟”一声,那头接了。
“嗨,甜心!”安娜金黄色的发丝从镜头前一闪而过,一阵噪音和乱晃过后,她湛蓝的眼眸出现在春央的视野里,笑容灿烂,白牙闪亮,她往嘴里塞了块披萨,大口咬着,“你的丈夫,是位非常英俊的男士,我喜欢他的眼睛,像大海一般迷人。告诉我,亲爱的,他在床上足够 ‘绅士 ’吗?”
春央酒杯一个没捏稳,险些洒出来,她耸肩,做了个鬼脸,“他的确绅士,传统意义上。”
安娜“哇哦”,不敢置信地摇头,“噢不幸的女孩,成熟内敛的东方男性,他是吗?”
春央手里没停,简单摇杯后,仰头喝尽,轻挑了下眉稍,移开话题,“SO——我何时有幸与您,我美丽的安娜相聚?”
“也许圣诞节?”
“OK,我很期待。”
挂掉通讯,春央喝掉半瓶酒,摇摇晃晃去浴室洗澡时,忽然“滴”一声电子音,灯影幢幢的门口出现了秦冬眠高大的身影。
他单穿了件墨蓝色衬衫,发胶没卸掉,露出俊美五官,通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如从天而降的神祇。
春央明显愣住,呆站在原地。
“怎么。”他薄唇轻笑,懒散地伸手,抚了下她的脑袋瓜,“不认识我了?”
“没.....”不知为何,春央忽然抑制不住的鼻酸,她仰起脸,强行忍住泪意,鼻音稠浓,声线有些抖,糯糯地问他:“你怎么回来了呀?”
秦冬眠好笑地看着她,“工作结束,当然要回家。”
“这么远,不嫌辛苦吗?”春央明亮的杏眼睁大,“车马劳顿的——我是说,我以为你会直接歇在上海的酒店...”
视野亮了又暗。
男人上前一步,将她轻拥进怀,他的气息瞬间将春央笼罩,和她瀑布般的卷发一起,落满他的臂弯。
“真是个傻瓜,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春央攥住他胸前衣襟的手紧了紧,闭上眼,“我....试镜没能——”
手机铃声响起,把她软软的音节打断。
“江导。”秦冬眠接通,嗓音淡淡,“不打扰,您请说。”
春央狐疑地看他。
实在忍不住好奇,踮起脚凑近他,贴到他耳边,只听江暮的大嗓门破空而出:
“哎我就跟中了邪似的——本来已经确定让梁灵川演女主,可一闭上眼,就是你老婆,一闭上眼,就是你老婆——真是奇了怪了!你帮我传达一声啊,你那经纪人电话打不通,让他明儿来签合同——”
什么?
春央:“……”
她眼睛眨巴眨巴,不可置信,“我....我这算逆袭了?!”
秦冬眠忽然不笑了,冷冷抱起双臂,下颌弧度凌厉一扬,不作声。
“秦老师?”春央拿手指戳了戳他,小心翼翼,“难道没有?是我听错了?”
男人的眼神黑沉而危险,伴着清冷的嗓音压下:
“不如你和我解释一下, ‘一闭上眼,就是你老婆’——是什么意思,嗯?”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央:哈?!
千里之外的江暮:嘶——降温了?怎么这么冷?我来的是假的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