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啊,久招男,秦姐,乌玛依服装厂的 char专柜,下架了吗
秦霞接起电话来,说:“马上就下架了,但我们也有我们的程序和手续啊,久主任,您再等两天呗,行吗
挂了电话,秦霞摇着头说:“就没见过一个政府办事员儿有这么小肚鸡肠的,天天净是盯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而这边呢,久招男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幸灾乐祸的笑了。
“阿姨,你没在市百货公司买过东西吧,我跟你说,市百货公司,可是全国销售量最好的地方,聂卫民他妈,在那儿一个月要赚将近八千块钱,从现在开始,她的财路断了。
阿姨在拖地,赔着笑说:“卫民小伙子人挺好的。”
挺好,不是咱的女婿管什么用,我们老两口儿说白了,什么都有,就缺个好女婿,可他不愿意当,现在倒好,九儿出国了,非得嫁个外国人,唉,这也是个麻烦事儿,九儿那种专业啊,要是嫁了外国人,对他爸的前途影响很大的。
“那,咱们洪部长就没法再进一步啦阿姨试探着说。
久招男说:"怎么会呢,那怕是共和国,很多事总还是要钱做敲门砖的嘛。
突然,刺耳的电话声又响了起来,久招男一把接起来,还以为是谁又要找她跑关系呀,或者是秦霞得给她报喜呢,结果就听洪进展吼着说:“久招男,赶紧,赶紧把家里面的财产全部销毁,苏向东给人劫走啦。
“谁,是谁敢在首都劫人,你一样在职能部门,手下那么多人,连这都查不出来吗。
洪进步吼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苏向东真的活着出了首都,我和金省,上面所有的人全得完蛋,他肯定也在烧东西,你也赶紧,把钱全烧了去。
久招男站了起来,走进卧室,一把拉开衣柜,抽出几件洪进步的,好多还是带着补丁的破衣服扔到一边儿,再拉开一层隔板,里面全是十元十元,一千成一捆的大钞。
她手伸进去,却转身问阿姨:“这,这可是钱啊,怎么销毁
阿姨哪知道啊:“部长不是让咱烧”
久招男的手一下就缩回来了:“我家七个姐妹呢,就是分给她们也好啊,这可是钱,烧了会遭天谴的。
“那咋办啊
久招男曾经最爱的事儿,就是半夜三更起来,拉开衣柜欣赏自己的钱,当然,到了此刻,他依旧舍不得,舍不得把钱怎么样。
“等,万一老洪能抓到苏向东呢,只要把苏向东杀了,只要杀了,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久招男一把,又把柜子的门给合上了。
但是,她再爬起来,就把苏向东送来的衣服呀,古玩呀,字画呀什么的全扯出来了,蹲在卫生间里,跟阿姨说:“阿姨,快,来点火呀,咱们先把这些东西烧了。”
得亏他们住的是独幢的院子,房子大,别人倒是发现不了什么。
久招男边烧边哭:“菩萨保佑,上帝保佑,让苏向东活着出不了北京城吧,他要岀去,我们可就完了,啊,领袖啊,保佑我们吧
阿姨虽然是个农村人,也傻,但是,她记得领袖是最嫉恶如仇,最恨贪官的,领袖该不会保佑一个贪官吧。
但她也是赶忙儿的,帮忙烧着。
高峰从会议室出来就是一路小跑,进自己办公室,再把电话拔过去,拔到陈丽娜的传呼上,陈丽娜这儿还懵着呢:“聂工还没回来呢,老高,怎么是你先把电话打过来啦。
“丽娜,赶紧雇车,把苏东带岀首都,我听聂工说他受了非常重的伤,不要进首都的医院,我重复一句,不要进首都的医院
“是不是进了首都的医院,苏向东就很可能会死
你只记住 聂工要把他交出去,他就完了,聂工也是徒劳一场,毕竟洪进步在职能部门,他要真的动手,你们可能要遭受很大的报复。”高峰说。
陈丽娜就不明白了:“老高,你呢,你就眼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了吗”
“拖洪进步的福,我现在正在被组织怀疑呢。"高峰气的直捶桌子:“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你们该把苏东往那儿带,因为无论你们熟悉的乌鲁还是红岩,洪进步和老金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的,你们去了,全是死路一条。
陈丽娜摁了电话正在发呆呢,电话又响起来了。
聂卫疆看陈丽娜还在发呆,一把就把电诂接起来了。
“蛋蛋,让你妈开着车,赶紧到北京照相机厂的后门口,快你们也全跟着,一个都不要拉,对方已经图穷匕现了。“是聂工的声音。
安娜做好了晚饭,刚把米饭端进屋子来,就见聂卫疆和陈丽娜同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我来北京也没开车啊,怎么走"陈丽娜说。
而且吧,家里这么多人呢,邓淳一到北京就转车回上海了不在,但是二蛋和李明成在天台上呢,安娜和冷锋,卫疆,卫星,一大群的孩子,什么样的车才能拉得了这么些人。
但真的如果洪进步要跟聂工渔撕网破,那留哪一个在北京也不行啊。
“甜甜,就现在,马上,你从哪儿能给我搞一辆车来"陈丽娜突然看到甜甜提着两个大西瓜进来,就问说。
凡事可以问甜甜想办法啊,毕竟甜甜是个老北京通
“甜甜,你能给阿姨找辆车吗,能坐十几二十个人的那种我们有点急事,马上得出发。"陈丽娜说
甜甜在门上站着呢,答的倒是很轻巧:"可以啊,但是得等明天早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丽娜,找不到车就用咱们的大卡车,是不是停在海淀呢
快,把大卡车开来,把所有人扔车上,赶紧来。”
电话里,他还气喘嘘噓的呢。
陈丽娜说:“要真的出首都,卡车不能拉人的啊
“我管你能不能拉人,赶紧雇个面的去海淀,把大卡车开来,冷奇和卫民背着苏向东,还在照相公司的门房里躲着呢。
这时候,除了说好,还能说啥。
挂了电话,陈丽娜突然听到一阵大车的响声。
“甜甜,今晚卡车来吗”
“今晚卸货啊领导。“甜甜说。
好吧,卡车来了,可是,装了一车的货呢。
陈丽娜两步跳上平台,低头见门外面站了好些正在听二蛋唱歌的人,而她在北京的大卡车呢,正在缓缓的,往库房门上倒车呢。
大家,大家,现在开始,所有帮我卸货的人,都能拿到十块钱,所有人,不论老的小的,大爷大娘,我急着卸货,麻烦大家啦。"陈丽娜提着二蛋的吉它,哐啷啷的敲着,就说。
哟,这不毛纺厂的经理嘛,钱我不要,给我送两件你的纯棉裤衩子,忒吸汗。”一个大爷说。
个大妈也说:“给我两件大背心儿大裤衩子,丝线儿那种穿着真是忒舒服。
陈丽娜的心在滴血呢,她的高档棉衣啊,哪那是纯棉啊,那都是真丝,或者羊绒质地的,好吗
“送,都送,一人两件儿,现在,不论老少爷儿们,咱宣武区的可不能不比朝阳区的热情,赶忙儿的,帮帮忙吧。"陈丽娜说
嘛,十好几个纳凉遛弯儿的老少爷们奶奶大嫂子呢,股脑儿的冲上来,卸的卸搬的搬,这就开始往库房里卸货了。
“卫国,把你的乐器收拾了,明成,你也收拾,赶紧,我们要走了。"下了楼,陈丽娜说。
安娜晚上蒸的米饭,菜都炒好了:“领导,好歹吃了饭再走啊,饭还没吃呢。
“饭,没时间吃了,扔着去吧,给甜甜吃。”
甜甜这儿呢,陈丽娜也交待她:“等我们一走你就赶紧打个面的去找高大勇他爸,然后不论谁来问,你只说自己是我员工跟我这个老板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高大勇的父亲,在故宫里修缮文物的,你甭看就一手艺人毕竟儿子在成都军区是个师长,一般人不敢惹他的。
妈,是不是我爸和我哥那儿出啥事呢”"好吧,二蛋这傻孩子,当初他爸几干里路上开着车搬大黄鱼,他到现在也只认为,大家是搬了两大筐子的梨。
到底留了趟学,懂事儿多了:“你们是怕公安系统会误把你们当成坏人,所以要先一步离开首都,对不对
“甭说这些了,赶紧卸完货了走。”陈丽娜说。
二蛋就摆手了:“妈,艺术和政治无关,而我呢,是个艺术家,是个歌唱家,我和明成得留下来,跟甜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