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很无奈:“说了让她不要顶风作案,这家伙怎么就是记不住啊。”
季献抱着剑,笑眯眯的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还有这种乐?海棠摇摇头,她宁可不要。太折磨人了!
经受了暴风雨洗礼的丁香垂头丧气的自己搬着一笼子蹦蹦哒哒的鸽子出来了,海棠竖着手指头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你,做事怎么不动脑子呢。”
“那……郡主说要吃的啊。”丁香委屈的不得了。
海棠掐着腰骂她:“郡主要吃你你也割肉给她吃是吗!”
丁香大惊,若有所思的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带着哭腔道:“那……要不怎么办呢……”
海棠慢慢的瞪大眼睛,一时被她反问到词穷,张口结舌半晌,一抱拳:“大姐!你赢了!”
跟丁香交流失败,海棠一脸挫败,旁边看热闹的季大人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控,要不然他想说,郡主没那么重口味,让丁香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陆太医一去无归期,那几只鸽子很幸运的没被吃,海棠收拾出来一个朝阳的暖阁,恭恭敬敬的把鸽子们请了进去,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起先郡主还不待见,后来乐阳郡主也开始天天蹲暖阁里看鸽子,看的是鸽子,想的都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他。
他走到哪里了,可曾到达宁安?一路上遇见了什么风景,见到了什么人?有没有小姑娘跟她一样,死皮赖脸的黏着他?
鸽子在如意阁幸福安逸的呆到第八天,季献忽然对郡主说:“这玩意是不是信鸽?”
乐阳郡主眸色一闪:“信鸽?”
季献道:“不如郡主把它撒开看看,看它朝哪里飞不就可以了?”
“哼,爱往哪飞往哪飞,信鸽本郡主也拿它煲汤喝!”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嘴角一丝雀跃悄悄滴出卖了她的心思。
当夜郡主忽然说要读书写字,然后遣散身周伺候的人,端端正正的拿着本书摆出一副挑灯夜读的架势,丁香很吃惊,郡主上次看书都是一年多之前了,她从小不爱跟书混,为此王妃跟王爷苦口婆心,换来了郡主一顿脾气,从此放任郡主跟书势不两立。
看鸽子还能看的顿悟人生嘛,平时连个礼单子都不愿意看的郡主,竟然要看书!??
夜深人静,烛火闪跃,乐阳郡主咬着笔杆子蹙眉思虑,那玩意是信鸽?他是让她给他写信?就怕是她自作多情,那鸽子根本飞不了。
万一不是,那多丢人呢,所以趁晚上没人自己把这事儿办了好了,既然是信鸽,那总得写点什么吧,看信她会看,写信她可从来没写过呢。
读书写字一向是郡主的生死大忌,自从会说话以来,她就跟那群摇头晃脑的知识分子五行相克,比起拿着笔杆子子乎者也或者伤春悲秋,她更愿意躲在闺阁里闷头睡大觉。
上辈子乖乖巧巧的读了那么多书,也没把心窍给读明白了,显然,那条繁华锦绣的路并不适合自己。
上回拿着笔写东西,还是为了骂王爷请回来给她添堵的私塾先生,洋洋洒洒骂了一大通,把人家一代大儒气的吹胡子瞪眼,喝了好几碗养心静气茶,就差跳着脚骂她她好几个愚子不可教也了。
今夜,她落笔,隽秀的小字行云流水般在戈上成形:可怜来去太匆匆,回首楼中是梦中,登榻窥人唯皓月,开帘闻语有东风。
看着自己抄来的这哀怨十足肉麻难解的诗,乐阳郡主很满意,仔细的吹了吹墨痕,待纸干透,她往怀里一塞,踏着清辉月色出了门,在以季献为首的众侍卫们心照不宣的视而不见中,鬼鬼祟祟的奔往放鸽子的暖阁。
人未睡,鸽子也没睡,活蹦乱跳的满笼子蹦跶,乐阳郡主随手抓了一只,把叠成一个小卷的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被抓壮丁的鸽子咕咕哒哒蹦跶了几下,她蹲在地上伸着爪子摸了摸它的毛,忍不住狐疑:“你真是信鸽?信鸽还长的这么胖,这么能吃,既然吃了本郡主不少粮食,也该你出力的时候了。”
她心惊胆颤的捂着鸽子出了阁,眼见四下无人,赶紧把鸽子扔在地上,瞪着一双明眸观察,胖成了个白球的鸽子优哉游哉的在长廊底下溜达了一会。
忽然翅膀一振,掉头就往天上飞!乐阳郡主的心跟着鸽子一起上了天,那个带着她的小心思与极度不信任的球在夜空之中盘旋了几圈,果真熟门熟路的飞往宁安城的方向!
一时的惊喜,一时的揣测,她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还没从巨大的意外之中缓过来,新的担忧又来了。
“这玩意那么胖,万一饿死在半路上怎么办?”
“真的是往宁安城飞的?不是蒙的吧?”
……她到底在干什么,跟个神经病一样,哎,登榻窥人唯皓月,开帘闻语有东风,此时的月色此时的风啊,她为什么要抄那首诗,好端端的心情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伤感给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