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山门远去,床上的乐阳郡主睁开眼睛,眸子里睡意刚刚散去,她忽然想起什么来,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下来,鞋都没穿,在丁香惊讶的眼神里飞扑开房门。
“郡主!”下一秒丁香扔了手里的东西也追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长廊上,灼烧的梅丛相映中,一抹轻白快速的闪过,少女未梳妆,黑发迎风飞扬。
丁香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手里的毛皮大氅被她慌手慌脚的裹在乐阳郡主身上:“郡主,您是在找陆太医吗……”
“他什么时候走的?”不住的气喘声中,难以忽略掉她的清冷。
丁香道:“此时刚出山门不久,他……他不让我们叫醒您。”
难过呼之欲出,胸口像是要炸了一样闷疼:“真是的,这般没规矩,连,连再见都不肯说吗。”
“郡主……”
“好了,我们回去吧。”
乐阳的郡主又难过了,丁香看的出来,郡主好喜欢陆太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陆太医长得好看了,郡主每次提到陆太医,眼神里的流光溢彩她们都看得见。
陆太医,也是喜欢郡主的吧,丁香也有些难过,她想,也许有一天,郡主可以日日得见陆太医,陆太医也可以天天陪着郡主,那时候,郡主就不会不开心了。
喜欢嘛,就要一直在一起才可以!
陆清离不在的日子,乐阳郡主有些怏怏的,没精神作妖,也没力气发脾气,丁香小心翼翼的窥视了好几天,壮着胆子递给她一本诗集。
乐阳郡主抬眼冷视,她唯唯诺诺:“是陆太医走之前放在您枕头边的,大抵是……是……”
刷,书被夺过去,清冷娇媚的声音带着不快:“他说本郡主胸无点墨,让本郡主无事多读书,送来个这么个玩意,真是让人生气。”
丁香嘿嘿的陪笑脸,眼瞅着郡主心不在蔫的翻了翻,忽然眼神大亮,斜着的身子也坐直了。
书尾白页中,端端正正几行及为潇洒的笔迹,上书曰: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心上人?天上月?她想起那一夜,他跟她说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懊悔!捶胸顿足!郡主想哭!她果真是读书少了,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意思!她就该跟他热情洋溢的交流一番!她干了些什么啊都!
丁香见郡主脸色大变,忽喜忽悲,懊恼交加,一时心惊肉跳,别又是惹着她了,书里写什么了啊,郡主怎么一副想把自己掐死的模样捏?
“哎,我陆郎啊……”郡主悲悲切切的托着腮帮子上演春怨,一口一句悔不当初,陆太医都从那个谁,直接变成她陆郎了,害怕!要遭!
丁香疑神疑鬼疑了多半天,心惊胆颤的发现郡主并没有为难她,而是捧着那本诗集盯着那一页,活活的看了一天!
陆清离走后第五天,季献送上山来一封信,端王爷亲亲热热的跟郡主说,你别回端王府了,年后直接上宁安吧,你太子堂兄要娶太子妃辣!我们去吃吃喝喝看热闹呀。
宁安城……陆清离在那里!
乐阳郡主把信扣下,脸上荡漾起肆意张扬的笑容:“季献,收拾东西,我们下山,去宁安!”
“是。”
本来端王爷的意思是你慢慢的走,只要三月份之前到宁安就可以了,反正大婚之期在四月底,怎么也是不着急的。
可是宁安有陆郎,她恨不得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飞奔至他眼前,慢慢走?呵呵,没有的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去宁安的水路不平静,江上水匪祸乱,各地州府还没来得及出手清理,季献出于安全考虑决定走陆路,乐阳郡主老大不乐意。
后来季献循循善诱耐心劝说:“那个水匪荤素不忌胆大包天又极度好色,男的女的他都通吃,端王府侍卫不通水战,万一落入匪手,他们吃点亏受点罪没事,郡主千金贵体,怎能任人侮辱,况且陆太医如今已抵宁安,也不会外出,早几天晚几天都一样哒。
听到千金贵体受辱几个字,乐阳郡主猛地一颤,强压下脑海里关于前世那些不堪的记忆翻滚,漠然同意季献所言,走陆路。
这一走,待到宁安,已是三月中,城郊百花始盛开,争繁斗艳铺满山,天高云阔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乐阳郡主归宁安。这一世她七岁离京,随父守云州,阔别十年应诏来,离时粉雕玉琢的稚龄童,如今出落的婷婷玉立的少女一枚。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句诗的出处是来自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因为实在是喜欢的很,所以用在这里了,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