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遥的心尖一颤, 只见半空中, 谢衡月盔甲都卸了,只穿一件玉色外衫,然却气势如虹,威风凛凛, 细剑如一道闪电朝谢清商劈过来。
谢清商躲避不及, 竟一把将苏雪遥拉过来,挡在他的身前。
苏雪遥见那剑光闪闪,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曾想噩梦会变成现实,郎君, 然而此时我却不想死。
谢衡月早就料到了谢清商会如此,他剑尖一挑, 细剑竟穿过苏雪遥的腋下,只刺入了身后谢清商的黑色盔甲上。
谢清商啊的一声, 他那盔甲那般坚硬,依然被谢衡月的细剑穿透,他一阵剧痛,不由放开了抓着苏雪遥的手。
而谢衡月此时已经跃到了马前, 俯身单手抓住了苏雪遥的胳膊, 单腿飞出, 正好重重踹在谢清商的头盔上,谢清商被这一脚直接踹飞到了半空之中,而谢衡月已经一提气跃上了马背, 将妻子抱在怀中。
他便这样硬生生地把她从谢清商手里抢了过来。
谢清商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头盔在空中已经碎了,他伏在地上,浑身剧痛,口鼻皆是血,却不敢抬头。
他的侍卫们已经将他围了起来,他低吼道:“没用的东西,给我追,格杀勿论,一定要在这里结果了谢衡月!”
苏雪遥紧紧抱着她的丈夫,只见谢衡月眼神坚毅,他脸上的汗水顺着额角留下来,脸上不再光洁,被硝烟熏得有点黑。
谢衡月回头甩出了一把暗器,也不管能不能打中,便狠命一夹马肚子,催动马儿奔跑,同时朝袁腾义三人所在的地方喊道:“突围!”
谢衡月方才杀进来的时候凭的是他的剑招凌厉,出其不意,而现在救人耽搁了这一瞬,已经陷入了重围。
身下是谢清商的宝马,十分神骏,他一提马缰,马儿四蹄凌空,便跳了起来,飞过了一段乱兵仓促搭起来的路障,然而又陷入了密密麻麻的兵士的包围中。
谢清商对怀中的娇妻急促地说一声:“抓紧了不要抬头不要看。”
苏雪遥忙埋头在他怀里,却听一阵气浪,谢衡月从怀里掏出了霹雳弹,朝前方的敌人扔过去,他一口气又冲出了十几丈。
然而几乎敌人们全朝他们而来,那边袁腾义三人皆压力大减,从敌军手里抢到了马匹,他们本应该遁逃,却一意想和谢衡月汇合,可惜他们始终冲不破敌军的包围圈。
谢衡月心里一沉,他从山下突破上来的时候,觉得对手不过尔尔,然而到了此时,才发现围绕着谢清商大帐的皆是精兵。
他的细剑无比锋利,然而也有渐渐挥不动的感觉,他想莫非今日要死在这里。
然而想到怀中抱着他的软软的小娇妻,他却发一声喊,清心诀在丹田中疯狂运转,无论如何他要冲出去。
学宫的众人见此变故皆大惊。展宇立刻便点齐了王府所有的侍卫,让陆莫繁打开大门,他们要去接应。
山下谢衡月的晋王旗帜终于动了起来,谢清商调动精兵围攻谢衡月,终于露出了破绽。
山下的晋王大军撕开了口子。
陆莫繁在箭楼上眼见晋王的王旗晃动,最多三刻便要来到学宫之下。可是看那密密麻麻的刀尖丛林将谢衡月围在中间,他们绝撑不了三刻了。
学宫大门打开,展宇的王府骑兵列队,待要迎战,忽然一骑飞快地从旁边冲了出去。
展宇吃了一惊,那正是他们前日擒住的刺杀静慈师太的杀手。
他们将他带回去,静慈师太便为他医治,他的伤很重,他们一时也没有进行拷问,现在看他那灵活的身手,他的伤大概早好了,一直在伪装迷惑他们。
展宇看那前方战场,喊杀声震天,他心里只有救王爷这一个念头,也无暇再去管那黑衣杀手脱逃的事情。
展宇朝王府卫队大喝:“出发!”王府铁骑催马鱼贯而出。
那边谢衡月身陷重围,正在奋力搏杀。
苏雪遥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只觉谢衡月的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他全身的肌肉皆绷得紧紧的,宛若坚石。
苏雪遥认出谢清商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死志。
她原谅了所有人,唯有谢清商不能原谅。谢清商也是如此,前世他驾崩之时,都没有忘记要杀死普善寺里的她。
但是见到此时谢衡月可能会因为救自己而死,她不由痛悔起来。她修佛无成,无法放下仇怨,却要害了她最心爱的人。
她绝望地抱紧了他,在心里默念经文,求佛祖保佑谢衡月,该死的是她,不是她的丈夫。
谢衡月已接近力竭,然而敌人却越砍越多,他的眼前皆累得有点重影。
谢衡月逼退了一波敌人,喘息着低声对苏雪遥道:“娘子,若我有不测,敌人不会杀你,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记仇,我这都是命,成王败寇与人无尤。”
苏雪遥一听,只觉得心肝俱裂,她重活一世,不是要看这悲剧再来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