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 齐半灵睁开了眼睛,便发现她正躺在裴亦辞怀里。
齐半灵只记得,昨夜她想等裴亦辞回来, 便坐在床上看书来着。没想到她困倦得不行,现下一睁眼,竟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悄悄抬起头, 借着寝殿内有些昏暗的烛光,便看到裴亦辞睡颜安静,但却紧紧把她圈在怀里。
齐半灵脸上染上一层微红。
这些时日来,虽然裴亦辞一直留宿凤栖宫, 但是一直都睡在西侧的小塌上。这似乎, 还是他们第一回同床共眠。
不想她抬头的动静惊动了熟睡中的裴亦辞, 他眼皮颤了颤,便缓缓睁开了眼。
齐半灵还在他怀里, 裴亦辞一睁眼,她就能从裴亦辞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的脸涨得更红了,慌忙撑着手想挪出他的怀抱。
却听裴亦辞低低笑了一声, 慢慢放下搂着她的左手,指尖却无意般擦过齐半灵的脊背, 勾得她一阵轻颤。
大早上的,他干什么呢!
齐半灵憋红着脸回头瞪他,只听他轻声道:“昨日皇后在朕怀里睡了一夜,怎么一觉过去,便翻脸不认人了?”
他直直望着齐半灵, 脸上似乎还有些委屈。
齐半灵更憋闷了。
和齐半灵说了句悄悄话,裴亦辞又想起昨晚的事来,脸上严肃了不少:“昨儿前方加急密报,越王果然没走去南中的那条道,而是半路改道朝越州去了。”
果然如此。
齐半灵早就猜得差不多了,也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不免担心即将上战场的姐姐齐浅意。
裴亦辞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立马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便接着道:“昨日朕便招来了几位武将,连夜商讨了战略。如今大都粮草充足,军士皆训练有素,想来已经筹备充足了。”
齐半灵听着,点头赞同,又道:“军事上,陛下与诸位将军必然更有经验些。越州水路多,气候相比大都更为潮湿闷热,还是早做准备更好一些。”
裴亦辞敛容颔首。
齐半灵微蹙眉头:“只是臣妾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越王会出此下策?”
过往藩王若是谋反,通常都是帝王有削藩之意,或是帝王年龄尚小,能力还弱,藩王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如今,裴亦辞年富力强,在大都也算荣养越王。就算越王要谋反,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也太奇怪了些。
裴亦辞微微眯起眼,一抹微不可查的杀意从他眸中掠过。
“那便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了。”
见齐半灵略有些担心地回过身望着他,裴亦辞微抿唇角,没再说话了。
他不想瞒她,可有些事儿,他的确尚未调查清楚,也并不能就这么直接下了判断。
裴亦辞见齐半灵已经彻底醒了,便扶着她靠在靠枕上,却并没有去唤外头的宫人进来伺候,而是自己下床去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替她慢慢篦着头发。
齐半灵黑长柔顺的头发捧在手心里,一丝淡淡的清香钻进了裴亦辞的鼻子里,这几日被越王那起子人激起的怒气也在这个清晨消失无踪了。
一边替她篦着发,裴亦辞一边还同她说了不少此次与越王之战的战备。
看着齐半灵微微舒展的眉心,裴亦辞的唇角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的阿娆可不是一般人,从他的只言片语里,阿娆就能听出此次南下之战准备有多充足。
简略说完了这些,裴亦辞放下梳子,看着齐半灵柔顺的长发,问她:“过几日,你姐姐可能便会随军出征了,你要不要……回齐府陪她住几日?”
说完了公事,裴亦辞还是忍不住,说起了他们两人的私事来。
齐半灵半点都没想到,裴亦辞竟能为她想到这一层来,不由有些讶异。
可裴亦辞的提议,她虽然心动,但难免让姐姐给他人留下话柄。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陛下,这于理不合,臣妾会在宫中遥祝诸位将士凯旋的。”
裴亦辞一顿,才道:“好。”
裴亦辞与齐半灵悄悄讲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到寝殿门口,想去找人进来伺候。
孙禄和倚绿早就听到寝殿里有低声说话的声音了,却不敢随意开口打扰他们,只好带着一众宫人捧着梳洗用具候在外头。
见门开了,两人忙不迭朝着裴亦辞行了礼,才带着人朝寝殿里去。
倚绿如往常一般,捧了漱口水和盐给齐半灵净牙,一瞄到齐半灵的头发,不由愣了一下:“姑娘的头发竟篦好了?”
齐半灵的脸红了红,埋着头吐了嘴里的漱口水,才低低嗯了一声。
一旁裴亦辞正举着双手让小太监替他穿着朝袍,闻言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齐半灵,唇角又勾了起来。
这些全被眼尖的孙禄看得一清二楚,他暗暗咋舌。
皇后娘娘可真是一味灵药,陛下冷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同皇后娘娘呆一夜,脸上都有了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