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秋说:“要不我们俩一起学?”
两人达成了共识,挤在一起开始拆包装,看说明书,装游戏。
游戏上手很简单,两人度过了一开始的不习惯后,便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顾砚秋专注一件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林阅微也不喜欢,两人安静地按着手柄,显示器上人物互相配合,默契满分。
林阅微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玩桥牌的时候出现过,也有那么一个人,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就能知道她心里所想。
自从节目结束以后,林阅微一颗心慢慢都放在了顾砚秋身上,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对方了,也没有再上过游戏。
她愣了下神,操作失误,顾砚秋偏头看了她一眼。
林阅微有点狼狈地别开了视线。
顾砚秋接下来也失误了,游戏结束。
顾砚秋倒了两杯水,给林阅微和自己一人一杯,林阅微撑起手肘坐到沙发上,两手捧着水杯,缓缓地喝着水。
她不是对某个人的心思未断,而是在这时候想起来对方,还将对方和顾砚秋相提并论,难免对顾砚秋产生了愧疚之情。
顾砚秋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玩吗?”林阅微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不玩了吧。”顾砚秋放下杯子,说,“该做晚饭了,你说我该吃什么?”
林阅微:“……”
又来了。
林阅微说:“别吃了。”
顾砚秋当真了:“好,那就不吃。”
林阅微刚要说自己是开玩笑的,顾砚秋冲她竖了竖食指,拿过了茶几上嗡嗡振动的手机。
林阅微瞟了一眼,是顾飞泉。
顾砚秋没避开她,就在她面前接的:“我在家……今天……行。”
一共说了三句话,有两句分别是两个字和一个字,十分的简略,林阅微已经从她短短的几个字里推断出来,问道:“顾飞泉约你见面了?”
顾砚秋点了点头:“晚饭,不用思考今晚上吃什么了,给你省心。”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顾砚秋还对着她笑。
“约的几点?”
“七点,还有两个小时。”
“我上楼睡会儿,再换个衣服。”
“这么晚还睡?”顾砚秋惊讶道。
“为了你的安全,”林阅微挥了挥拳头,说,“要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好吧,那要不我也睡一会?”
“你随便,对了,你白天睡觉会梦游吗?”
“一般不。”
“算了,你来我房间吧,万一梦呢,我不放心。”林阅微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顾砚秋的手,顾砚秋指着地上散落的那一堆包装盒:“还没收拾呢。”
“睡醒再收拾,收拾完了就没有困意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可是……”顾砚秋尚处于懵逼状态,理智只来得及分析这两句诗的本意,以及确定它们不是这么用的。
“不要再可是了。”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林阅微已经把她拽上了楼,强势地推进她房间:“换好了睡衣过来找我。”
林阅微几步跨进她自己房间,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钻进被子里。
耳旁传来响动声,顾砚秋拧开门锁进来了。
林阅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顾砚秋上来以后,林阅微很自然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晚安顾可爱。”
“你叫我什么?!”顾砚秋感觉自己耳朵似乎出了问题。
林阅微没留神漏了嘴,不动声色咽了咽喉咙,说:“晚安,顾,快。让你快睡。”幸亏她这句话说得快,有的音吞掉了,听不清楚。
顾砚秋缓缓皱起眉:是这样吗?
林阅微催促道:“赶紧睡吧。”
“闹钟……”
“我设好了,可以睡一个小时。”
“……”顾砚秋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心地贴着林阅微睡了过去。
贺松君晨昏定省地给她儿子顾飞泉打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顾飞泉一如既往地说有,但是这天,他下班先回了一趟家。
贺松君见顾飞泉行色匆匆,鬼鬼祟祟,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顾飞泉刚进房间没多久,贺松君就推门进来了。
“妈!你干吗——”顾飞泉如同被“逼良为娼”的妇女,飞快地抓起丢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挡在身前,大惊失色道,“进来也不敲一下门。”
“我是你妈,你对我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贺松君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应酬吗?脱衣服干吗?”
“我洗个澡再出门!”顾飞泉嚷道。
“洗澡就洗澡,你这么凶干吗?”
“我错了,”顾飞泉将自己的声音恢复到正常的语调,“妈你出去吧,我洗澡你也要看啊。”
“小时候妈还亲自给你洗澡呢,有什么看不得的?”贺松君仰着下巴,这么说着,还是出去了。
顾飞泉冲了个澡,抹了有史以来最多的沐浴露。出来以后把满柜子的西装都拿了出来铺在床上,边掐表边一套一套地对着穿衣镜试。
他刚脱下不满意的一身,贺松君又来了。
顾飞泉:“……”
贺松君一看他那床,抱着胳膊瞧着他:“我就说你今天很不对劲,你这回来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是和谁应酬?”
顾飞泉叹了口气。
贺松君眼珠子转了转,面露喜色:“我知道了,是不是去见女孩子?”
顾飞泉迟疑着点了下头。
……也算是吧。
贺松君双手合十,朝着某个方向拜了拜,喜出望外:“感谢老祖宗保佑,飞泉终于要结婚生子了。”
顾飞泉:“………………”
要是他妈知道他是去见顾砚秋,估计要把祖宗烦得从棺材里爬出来。顾飞泉此时还很想问她一句话,她谢的是老顾家的祖宗,还是贺家的祖宗。
顾飞泉来不及说什么,贺松君已经忙开了,亲自给他试衣服,唠叨的话顾飞泉就当听不见。
最后试了一套两人都满意的,贺松君给他加油打气:“妈妈祝你旗开得胜。”
顾飞泉很浅地勾了一下唇角,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了句:“我去了,妈。”
“去吧去吧。”贺松君毫无所觉,一心为她宝贝儿子终于要解决婚姻大事而高兴。
顾飞泉走出去几步,贺松君便在后头加了一句:“晚上不回来也行的。”
顾飞泉差点儿就退缩了,他低头快走几步,开了车门,低头坐了进去,车身一个漂亮的甩尾,从顾宅开了出去,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贺松君的身影。
神经放松下来,他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僵硬得发疼。
顾砚秋和林阅微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到了角落里的卡座,顾飞泉起来迎接,看见来的是两个人,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明显的惊讶,顾砚秋朝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她允许的。
顾飞泉温和地笑了笑。
他皮囊甚好,今天穿了一身黑,显得皮肤相当白,清隽笑容也带上了自然而然的亲和力:“请坐。”
三人依次落座。
这是一家高档西餐厅,由于价格昂贵,只有零散的两三桌客人,他们三人坐在卡座,和包厢差不多的效果,不用忌讳被人听到。
“要吃点什么?”顾飞泉将菜单推了过去。
顾砚秋和林阅微都报以警惕的神色。
顾飞泉心里顿时就憋了一股气,脸上却丝毫不显,似笑非笑地说:“我既然约你出来,总要给点彼此最基础的信任吧。”
顾林二人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是熟悉的顾飞泉。
顾砚秋把菜单推给了林阅微:“平时也是你决定我吃什么,你点吧。”
林阅微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在外面顾砚秋都这么肆无忌惮,是吃准了她会给她点菜吗?
“砚秋和阅微的感情真好。”顾飞泉勾起唇角。
顾林两个人都没笑,之前就说了,自从那次在天台两人聊开,甚至动过手后,顾砚秋就懒得在顾飞泉面前装兄友妹恭了,此刻便是同样。
林阅微给顾砚秋点了份小羊排和奶油蘑菇汤,便将菜单还了回去。
顾砚秋看着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我很忙。”
顾飞泉没吭声。
顾砚秋从他的表情里第一次读到了无可奈何,再一眨眼,他已经恢复了平常城府深沉的样子,嘴角也挂上了熟悉的微讽:“我说过了,我想和你合作,查一查三十年前的事。”
“理由。”
“我也想知道真相。”
“你能提供什么?”
“我——”顾飞泉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笑望着她,“我自然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刚上牌桌,还没开始下注,怎么能将底牌露出来。
“理由。”顾砚秋又问了一遍。
“我说了,我也想知道真相。”
“我不信。”
“你!”顾飞泉额角青筋凸起。
林阅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猛地瞪向他。
顾砚秋:“……”
顾飞泉:“???”
顾砚秋在桌底下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暗示她:戏过了,剧本里没有这段。
林阅微这样的演技,顾砚秋第一次深深地为她的演艺生涯担忧。
林阅微重新坐了下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怕他动手,小心点,万一他疯了呢?”
顾砚秋也用和她一样小的声音说:“不会的。”
就算疯了,他打不打得过自己还不一定呢。
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咬耳朵,顾飞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来什么表情。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说道:“我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来的,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下?我和我妈不一样。”
顾砚秋往上挑了挑嘴角。
这应该算得上是个笑容,但是顾飞泉却感觉不到这个笑容里有任何有关“笑”的信息。
顾飞泉和她僵持在餐桌的两端,两人都在赌谁先沉不住气。
侍者推着小车过来,见桌上气氛诡异,将餐盘端上来后,轻轻地说了声“用餐愉快”便离开了。林阅微接过餐盘,扮演着自己二十四孝好妻子的角色,给顾砚秋将羊排切成小块,再推到顾砚秋面前。
顾砚秋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性:“你有没有诚意你自己知道,如果我还看不到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抱歉了。夫人,我们走。”
林阅微:“!!!”
剧本里也没提是要叫“夫人”的!
不管了,林阅微镇定地给她拿起包,看看腕表,一唱一和:“电影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场了,再不去就真来不及了,咱们快走吧。”
“现在就去,不是就在对面商场么?不远,不会耽误的。”
顾砚秋屈起一只手,含情脉脉地看了林阅微一眼,林阅微将手伸进她臂弯里,挽住。
可以说非常地小鸟依人了。
顾砚秋朝顾飞泉彬彬有礼地点了下头:“失陪。”
顾飞泉望着两人的背影,脸上青白交加,紧握着杯子的手松开。
“等一下。”
顾砚秋回头,一侧眉梢挑起疑惑的弧度:“还有事?”
顾飞泉朝后一靠,冷冷地看过去:“我知道你妈妈的遗物在哪里,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鸟依人的林攻
我是坚决站你的,林攻冲鸭!
此章鸣谢:三貓御用鏟屎官艾摩的深水
差了点儿,明天一起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