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绥九循声而望,百岁锁躺在地上,带着无限萧索。
她忽而想起江重,想起枚於的话来——
“小姐可知定王与枚於说过什么吗?定王曾与枚於讲过忠义,他道何为忠,臣子以君为中,奴才以主子为中。一心为中,便是忠义。他这句话讲给奴婢听过几回,奴婢知晓他是让奴婢忠心小姐,可是小姐呢,定王若知道毒害他罪魁祸首便是小姐,他该有多难过!”
她弯腰将百岁锁拾起,不知是否因为江重一条命,这锁变得尤为重。
江重的眉眼在脑中变得清明起来,她似乎能想象到江重一本正经与枚於讲“忠义”的模样。那故作老练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晏绥九勾了勾嘴,不觉得露出一个笑来,然而唇边的笑容并没有维持许久,但见它慢慢消散,取之是一派冷漠,为何江重要同枚於讲忠义?
她眯了眯眼,思索了片刻,待听见苏楚的声音,担心苏楚身子不好在外边天寒地冻受了凉,赶紧打开门。
苏楚看了眼地下的狼藉,担忧道,“阿十,阿娘知道你心中怄气。定王薨,正房的灯还亮着,莫叫二姨娘告了你的状,你身子还没好利落,待会你父亲又罚你。”
晏绥九自知理亏,拉着苏楚进屋坐下,正要说话,余光瞥见阿伊腰间的弯刀,“父亲今日发这么大的火,二姨娘不敢去招惹他,阿娘,你便放心吧,我没事。”
屋外天寒地冻,寒风刺骨,京城的冬日向来见不着月,更枉说连着下了这么多日的雪。
与此同时,禁城护城河外,一个黑影敲了敲墙壁。在这呼啸的风声下,刻意制造出来的声音轻微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而墙壁那边却传来相同的回应,扣了三声声响,两轻一重。
被暗鹰军围住的乾清宫内,江漓终于待到谢玉回来,他赶紧走上前去,低下声音问道,“遥清可是平安到了?”
谢玉点了点头,江漓正要放下心来,却见他嗫嚅,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江漓道,“你还有话说?”
谢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待见江漓神色不悦,才深吸一口气,“万岁爷,定王薨了。”
谢玉说完便不敢再去看他,只垂着头,看着眼前明黄的靴履。
“怎会?晏康越那老贼不是要让重儿登基,逼李振入京吗?”
“是这样,没错…是…是太师长女误害了王爷。”
“她原本想害谁?晏家庶女晏绥九吗?”
“信人说,定王薨与晏家那位庶女脱不了干系!”
半响没得到江漓回话,谢玉抬头,只见年轻的帝王手握拳,额前的青筋暴起。他赶紧跪在地上,“万岁爷,息怒。”
良久,帝王才松了拳头,依稀可见手心深深的掐印。
自重生后,江漓便未觉得如此无力过,上一世他能胜了晏康越,重生纵然再来一次,纵然深陷危机,纵然京城内外杀机四伏,纵然朝堂上奸佞如虎环伺,他亦是不惧。早就尝尽了亲人离世,世间独留一人的滋味,他以为自己能淡然面对,而此时此刻却依旧如坠冰窖,悲伤如潮汐奔涌而来。
他忽然想到晏绥九死的那日,也如今日一般森冷。
在制服晏康越后,他疯了般跳入护城河中,就连再醒来想着念着的也是她。只是时光倒退,那人依旧狠毒如此。
江漓薄唇翕动,“这雪下了多久了?”
谢玉道:“回万岁爷,断断续续快一月有余了。”
“通知李振,计划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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