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传妖邪现世,扰乱众生。
灵阙阙主闭关在即,召集门内弟子部署相关事宜后,派了云忘忧萧怀奕先行入世探查,清除妖邪,必要时通知师门相助。云忘忧与萧怀奕整顿行装,带上了执意同行的云烟织,一路朝祸乱之地行进。
沿途听闻怪事,说是许多人家的已故亲人尸体陡然消失,接着死者已完好身前之态回家,亲人也不惧不惊,又像生前一样相处。但是过不了多久,一家人就全部消失了,无迹可寻。
三人行至某座小镇,沿路看到许多年岁久远或是新立的坟茔都被破坏,坑洞林立。不像是被人为破坏,倒像是埋在土里的东西自己破土而出。他们到达的镇上,人烟稀少,大多门户落锁紧闭。
整个城镇气氛沉沉。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垂着头,阴着脸,匆忙从街上走过。
云忘忧走到一户半掩门扉的人家前,轻轻叩门。很快就有一中年妇人迎来,先是略带惊奇的打量了门外三人,然后礼貌地微笑着将他们引进家里。入座奉茶,礼数周到,很有女主人的贤惠风范。
三人也客气的入座,这才发现这是一户颇为富庶的人家,家中主人是一对穿戴整洁贵气的中年夫妇,上有一双老父母,下有一六七岁的幼童,那幼童长得十分可爱,正躲在祖父怀里望着生人笑。
云忘忧向主人家询问镇上近来发生的异事。那对中年夫妻告知,镇上原本祥和安定,可不久前,镇北的一户人家出了怪事,那家去世多年的老人突然有一天完好的回到了家里,与生前没有半分差别。奇的是那家人的后代们欣然接受了死而复生的老人,一家人在一起,像老人生前一样和谐相处,相安无事。
镇上的人听闻此事,都惊奇不已,纷纷前去看个究竟,却发现那老人的确如正常人一般,能言会笑,行动无异,与生人毫无二致。镇上人皆叹,是这家人祖上积德,得神灵庇佑,起死回生。
可没过多久,这家人却陡然消失,如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接着镇上便连发同样的怪事,各家入土许久的逝者,或是刚下葬不久的亲人都完好的自己回到了家中,同样的,那家人也在不久之后全部消失无影。
怪事发展到现在,镇上的人所剩无几,一连串的变故,吓得镇上仅存的居民不敢外出,只得困守家里,惶惶度日。
萧怀奕向这对中年夫妻问道:“此地应有修仙门派管辖吧,若我记得没错,这片区域应属朝华门境内,出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怎么没有派人前来探查?”
那中年男子叹道:“唉,朝华门这等修行大派,如何顾及得到我们这偏远地区的一座小小城镇,且不说此事他们有没有听闻,即便是听闻了,只怕也无暇顾及。这事拖到如今,发展到这步田地,也没有人前来解决。”
云忘忧沉思,心道,距离此地尚远的灵阙都听闻了,驻扎此片区域的朝华门如何不知。虽说朝华门一派向来门风矜傲,在自己管辖的地域出了这等不小的怪事,如何能坐视不理。
中年男子又说了些镇中的怪事奇闻,连连唏嘘叹气。
很快就到了夜幕时分,女主人好心,担心三人夜行不妥,留他们住宿。正好三人决意停留查探,便不多作推辞。
女主人忙替他们收拾屋子床铺去了,留下中年男子和父母幼童,幼童的祖父祖母慈眉善目,不时逗弄着怀里的孙儿,那稚气可爱的孩子便咯咯直笑,十分惹人喜爱。一家人温馨祥和,看得云忘忧和云烟织俱是羡慕。
这家主人将三人安顿好,为他们送了些饭菜后,就回自己房间不再出来。
云忘忧和云烟织住在一起,稍作整顿收拾,便歇下入睡。不多时,隔壁萧怀奕房间的烛火也吹熄了。
暮色四合,万籁俱寂,正是灯火寥落,千家安眠时。
漆黑的屋内,十分安静,只有沉睡的呼吸声缓缓起伏。
忽然,门轻轻的吱呀一声,推开了一点缝隙。关在门外的稀薄光亮透了一丝进来,照在了云忘忧和云烟织熟睡中紧挨在一起的静谧脸庞上。
“吱——呀”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进来了,有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从门口向床榻靠近。一步两步,走得轻轻浅浅,不易察觉。
终于,那细小的脚步声在榻前停下了,一时寂静无声。
自门缝渗进来的轻微光亮,也照到了立于榻前的人身上。他正看着榻上的两人吃吃地笑,眼睛里没有眼白,只是墨一样的黑,像一个黑洞漩涡,深不见底。
白纸一样的脸上一直挂着怪异的笑,嘴角的弧度扯得太大,看起来一张大嘴占了脸的一半,诡气森森。
静默了一阵,他突然痉挛起来,嘴张得更大了,嘴里似乎有红色的东西闪烁。刹那间,他亮出了血盆大口里的利齿,朝着榻上的云烟织咬去!
云忘忧立时睁眼!一把搂过了云烟织,两人闪到了一旁!
黑暗里,泣华剑锋利的剑刃已抵在了那人的颈间。萧怀奕手握剑柄,低头看向那人,居然是个小孩!
白日里玉雪可爱的小孩,此刻却是阴森诡异,多看一眼都会毛骨悚然!
从他们踏入小镇开始,就感受到此地压迫沉抑,毫无生气。偌大的城镇,感受不到生人的气息,这罕见的一户人家见他们到来,不但不惧,还盛情相邀,太不合常理。三人心知肚明,没有戳穿,更不可能食用主人送来的饭菜,入夜时,暗暗潜伏,等待他们的动作。
只是万万没料到先动作的会是这个小小幼童!
萧怀奕的泣华剑身光华流动,抵在那幼童的脖颈间,只要他稍微动作,剑刃便会没入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