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陵?”
“如烟,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哈!”
韩陵看出她眼神里的戒备和冷漠,不由得失望的皱了下英气的眉毛:“在兰坪县的时候,我们都是被大家族遗弃的私生子,爹不痛娘不爱的,我们同病相怜又意气相投,可是拜过把子的!”
童如烟怔然:“兰坪县……”
她以童如烟的身份回到童家之前,季枭曾经给过她手机里传过一百八十多页的图文资料,让她好好看,熟悉童如烟的生活背景和过往经历,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可她懒啊!
只看了前面几页,把童家的人蒙混过去,就再也没看过别的了。
眼下突然遇到了兰坪县的拜把兄弟,才记起自己曾经以男儿身在兰坪县生活了二十来年!
这……就尴尬了!
韩陵见她神色纠结,不由得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现在童家最受宠的女儿,你不记得我这个拜把兄弟了,你也不叫阿磊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
童如烟看到他眼底有受伤的神色,心底一软,突然有些不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四下看了看,见大家都在注意他们两个,便对韩陵道:“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吧!”
学校里面就有咖啡馆。
环境还不错,又因为正是午饭时间,咖啡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童如烟站住原主的立场上,十分诚恳的说道:“韩陵,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女人!”
韩陵居然一点儿也不奇怪,还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女人!”
童如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情况再说明一下。
“我是被我亲妈当男孩卖了的,我养父养母把我买下之后,才发现我是个女的,所以他们才对我从小打骂,还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养……”
她的这些遭遇,韩陵其实都知道。
兰坪县就那么点儿大的地,两个人又在同一所中学上学,遭遇相同,脾性相同,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了。
童如烟觉得,自己看到韩陵会有那么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可能是因为无意中从那一百多页的图文资料中看到过他的照片也说不定。
韩陵见她提起往事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便洒脱一笑,宽慰道:“快别难过了,跟你比起来,我更惨!”
童如烟脱口问:“你哪里惨了?”
“我妈那张按摩床你还记得吧?”
“按摩床?”
“是呀!在兰坪县,谁都知道我妈有一张按摩床,只按摩男人,不按摩女人,只要给钱,三教九流都可以上那张床!”
韩陵的眼睛里,有着跟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和荒凉。
他是一个靠母亲出卖身体才养活大的孩子!
从小到大,无数人指着他的背脊梁痛骂:“看!这就是那个表子的孩子!贱骨头!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种脏病!”
除了江磊,没人跟他玩!
三年前,突然从南城来了一个雍容富贵的老太太,胸前戴一个核桃大小的金貔貅,看上去有些盛气凌人,不那么容易亲近。
老太太询问他的生活情况,还看望了他那日夜操持皮肉生意的母亲,问了一些情况。
当时他隔着窗户,隐约听到那老太太说要把他带到南城,继承百亿家产什么的!
当时还有些小兴奋,想着终于可以摆脱兰坪县这些刻薄的知情人,把这二十几年不堪的生活统统抹掉,从此过上优渥富足的生活,他的母亲也不用迎来送往了。
那一整夜,他都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他跑去跟阿磊告别,约好了以后有机会就在南城见面,他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哪想到车子还没到南城呢,那老太太接了一个电话,突然就翻脸把他们母子赶下了车,还说不要让他们痴心妄想,他们这种贱人,就只配在兰坪县这种地方自生自灭!
为此,韩陵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阿磊为了让他开心,特地跑来找他:“走吧,我从打工的老板那里预支了三百块工资,我请你吃烧烤喝啤酒去!”
韩陵焉哒哒提不起劲儿:“不去!不想吃!”
“走吧,我特意让老板给我们留了好货!”阿磊压低声音,挤眉弄眼:“一头牛身上才那么一根,你不想吃啊?”
韩陵低落的情绪瞬间被打破:“牛鞭?”
那玩意儿他们别说吃,连见都从来没见过。
到了那里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牛鞭,只有牛舌,炭烤牛舌!
不过,那晚是真的痛快啊!
十几瓶啤酒,两人大醉一场,醒来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忘了!
那老妖婆不是说他只能在兰坪县这种地方自生自灭吗?
他就偏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到南城站稳脚跟,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到时候,就算那老妖婆跪在地上求他回去继承百亿家产,他也不屑一顾,把她一脚踢飞出去。
就是凭着这股狠劲儿,他在复读了两年后,终于以优异的成绩和出众的外形条件,被华艺表演系录取,现在也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韩陵端起咖啡大口喝了两口,苦笑着感叹道:“好想喝酒啊!像那晚一样,我们大醉一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