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就是洪涛无法成为一个合格政客的根本原因,同时也有些违背他所倡导的一切为了利益原则。他无法摆脱任性的毛病,而一个合格的政客,是不能受情绪所左右的,在政客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高兴和不高兴这种词儿,只有合适和不合适。只要利益拿到了,他们自然高兴,拿不到当然也就不高兴,一切情绪都由利益多少来决定。
按照一名成熟政治家的理解,这件事原本可以处理得很好、很平稳。先派人去北方安抚安抚这些地方豪族,顺便多摸一摸他们的底细,甚至先给他们一些甜头都可以,只要能让他们暂时承认新政府的领导地位,一切就都好办。
然后再利用这些豪族之间的诸多内部矛盾,利诱也好、威逼也罢、收买也成,从豪族内部对他们进行分化,让他们先内斗一阵。等新政府腾出手来之后,再用一些虚职把这些豪族的领导人从当地调开,逐渐架空当地豪族的控制力。最后大兵压境,把已经四分五裂、各怀鬼胎的豪族势力一个一个的清理干净,整个北方不用耗费什么太大精力,就回归中央政府的怀抱了。
这个道理洪涛不是不明白,但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按照最合理的方式做。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性格,还有他对北方豪族的蔑视和对时间的严重需求。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也不在乎这里的人到底会不会受到战争摧残。在他眼中,这里的人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已经不算大宋人了,他们也没有国家和民族认同感。
对付这样的地区,洪涛觉得和对付外国人没啥区别,听话就留着,不听话就该直接清除掉。既然他们没把自己当宋人,那宋人也就不会因为自己屠杀他们而过多伤感。不管是在金人统治时期还是在蒙古人统治时期,北方汉人都是助纣为虐的主力之一,他们都能对自己同胞下得去狠手,自己凭啥去对他们百般仁慈呢?这不符合公平交易的原则啊。所以洪涛是抱着征服者的心态跨过黄河北上的,自打过了这条河,他就没考虑过要对谁另眼相看。不服咱就拉出来溜溜,你们不是习惯被征服吗,那我就满足你们!
“神使大人,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睡不好了。从下午开始,哨兵就发现东西两侧、西南和东南方向出了一些不明身份的骑兵,他们并不靠太近,总在距离我们两三公里外的地方徘徊。按照我的经验,这是大部队的突前侦查兵,他们的主力离这里不会太远,说不定早就到位了,一直在等着我们的大部队走远再发动。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在太阳落山之后进行偷袭,而且是从至少三个方向一起来。您说他们会有多少人?用不用把我们的阵地再向前推进二百米。我怕对方有远程武器,如果只依靠河岸构筑的工事,防御起来足够,但失去反击的能力了。”吃晚饭的时候,洪涛的卫队长凑了过来,把他这半天时间收集到的情报小声的汇报了一番,并提出了他自己的专业建议。
“你太高看这些帝国陆军的战斗力了,我还没和你讲过吧,他们不是职业军人,说不定一个月前还是工厂里的工人、农田里的农夫或者办公室里的职员。虽然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进入军队服役,但和你们比起来,他们还有一些差距,主要体现在心理上。另外他们的武器装备也没有咱们的厉害,那些线膛枪还是前装的,射速比较慢,全靠人数来弥补。现在我们总共只有三百多人,还得抽出人手去看管那些预备营的人,真正能投入战斗的不过二百多,再分成东西两条防线,一边也就剩一百多人了。依靠这么点人手,如果都是咱们的军队,不管遇上多少敌人,坚守几天我一点不会怀疑。但现在不成啊,你手下这一百名弟兄就是他们的后盾,哪边吃紧就得往那边增援,这也是我非要把船只绑到一起弄成浮桥的原因,它就是给你们预备的。你去告诉咱们的人,要瞄准了再打,不要在射程外开枪,迫击炮和手榴弹一定要往敌人最多的地方招呼。还有咱们的狙击手也是,让他们瞄准敌人里穿得最整齐人打,哪里旗帜越多就重点关注哪里。这一夜不好过啊,别大意。”
洪涛可没卫队长这么乐观,他当初和泊蛟、孔沛说得轻巧,就好像自己一动手,来多少敌人都马上飞灰湮灭一般。那是在给他们两个人吃宽心丸呢,不这么说他们俩也不会走。可是真到实际问题上,洪涛并不认为自己这支小部队能占绝对优势。豪族们是这里的土皇帝,再此经营了上百年,应付过金人、蒙古,肯定不会像路上那些匪盗一般弱不禁风。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对这支打着大宋朝廷旗帜的队伍动手,那就不会留任何情面,务必要全力以赴,争取做到一击必杀。由此可以判断,不来则已,只要他们敢来,那人数一定少不了,说不定还是联合了附近方圆上百里内的豪族地方势力一起来的,没准手里还有当年蒙古人留下的一些重武器,比如投石机、蒙古火炮之类的,搞不好连火枪都有,毕竟当年蒙古人也开始学着大宋新军一样开始装备火枪了,哪怕全是前装滑膛枪那也是枪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