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棠见状,宽慰道:“爹,没事的,西北军的威名不是白给的,琰泽不也说了吗?每年秋天都要来这么一遭,既然是常例就不妨事。”
“老夫明白,可是说归说……”冯秉忠的心绪并没有因此而宽慰多少。
很快远远的便传来了喊杀声,伴随着战鼓的敲击,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冯少棠忍不住又查看了一遍窗户和门的情况,回身冲父亲道:“我去弄点吃的,待会乱起来可没处填肚子。”
冯阁老可有可无的挥了挥手,眼神并没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冯少棠去了后屋,填好灶膛燃起火,渐渐地外面的喊杀声近了,当锅里的热水烧开时,混乱的叫嚷声甚至近若咫尺!
蛮族杀进城来了?冯少棠一颗心瞬间拎到了嗓子眼!李琰泽呢?李家军呢?难道这么快就……
她心绪不宁的伸手探入衣袖,摸出了个竹哨攥在了手中。
前一日李琰泽特特的给她送来了这竹哨,知会她有了意外就可劲的吹,可这会儿蛮族都杀进城里来了,吹哨子能还唤来救兵吗?
锅里的水煮沸了,冯少棠却没了往内投食材的心思,正焦灼间突然屋顶上砰砰砰的一连串响声,就好像被一簇箭雨扫到了似得!怎么回事?箭射到屋顶上了?她呆愣了几秒钟,便顾不得再多想,飞快的填了灶膛里的火,抄起烧火棍便又奔回了前屋。
冯少棠奔至前屋,尚未进门便听到父亲一声喝:“回后面去。”
她哪里会听,只听见外面杀声震天,门板砰砰砰的接连巨响,就好似外面不断的有人撞击在上面!
“完了,完了,西北军完了啊!”父亲脸色死灰,手中的书卷已经被揉成了废纸,“老天亡我大佑!亡我大佑!”说着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冯少棠暗自叹了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烧火棍。胜负还难说呢,她总觉得西北军不会败,起码不会这么快就败!况且若真是败了,当下保命要紧,还感叹大佑有什么用?
又是一次冲撞,接着便是阵狂拍猛踹,门上的木条终于吃不住劲裂开了,整个门板啪的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
一个黑影合着门板摔进屋来,冯少棠挥棍去打,却击了个空!到底她身矮体弱,能提得动烧火棍就不错了,又哪里抡得起来?
只见摔进屋的黑影爬起来,满头的小辫子陪着一脸蟒须,是蛮子,他面目不清的脸上混合着尘土和血污,双眼充满了惶恐绝望。
屋外的喊杀声越发刺耳了,那蛮子魂飞魄散,都顾不得屋里的冯氏父女,翻过身只忙着扶起门板堵门!
冯少棠瞬间明白了,蛮族并没有占据上风!他们正在被西北军追杀!
不能让他关上门!否则他们父女岂不是任人鱼肉?这念头打冯少棠心中升起,还未等她行动,冯秉忠却一把拎起女儿藏在了自己身后!
“你要干什么?给老夫出去!”冯阁老后背微微颤抖着,却语气强硬的喝道!
蛮子又哪里听得懂冯阁老的话?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叽里咕噜了一番,便拔出了刀!
冯少棠能感觉到父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的恐惧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依旧如大山般挡在她身前。
此时此刻,之前替换弟弟的心结突然间便消失了,冯少棠想,或许在父亲眼里,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庶女。她虽比不上继承冯家血脉的弟弟重要,但生死存亡之际,父亲却本能的愿为她豁出性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蛮子挥舞着刀,哇里哇啦的叫着扑过来,冯秉忠搬起椅子砸向那蛮子,随即又将桌子拖过来挡在蛮子前面,而冯少棠则狠命的吹响了竹哨。
难道他们父女俩就要死在这个素不相识的蛮族手里么?说好了吹哨报警,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几乎在哨子吹响的同时,门口的门板再度被破开!这回木板门彻底碎裂成了木头碎块!蛮子惊恐的回过头,随即他的眼神便永远定格在了那瞬间……
长、□□穿了蛮子的心脏,李琰泽将尸体挑起,抛出了屋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就少了个人,连血迹都没有滴落在屋里。
李琰泽整整衣襟,冲冯阁老道:“先生莫怕,学生就在外面给您守门。”说罢顺势冲冯少棠使了个眼神。
冯少棠被一串连的惊变振的目瞪口呆,竹哨掉在了地上她都忘了捡。冯阁老也颤抖着说不出话了,父女俩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中,只能目送着李琰泽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萧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