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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江彦摇头:“不知道有没有遗传病,我以前一直好好的。”

“第一次昏迷是什么时候?”医生在他的颈动脉那按摩了一下,又问,“是突然发生的吗?大概多久?你把情况都说一下。”

江彦想了想,撇去了变鹅的那部分,把自己昏迷的时间和次数讲了。

医生点点头,没说话,示意江彦测血压。

血压正常。

他又开单子让江彦去做心电图。

江彦做完已经是下午了,拿了报告回来看,还是正常。

医生的表情愈发严肃,又让他去做个超声。

超声检查最早只能预约到明天上午,拿不出结果医生也没法诊断,江彦只得先约上回家等着。

还好这次情况稳定了很多,江彦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个人,立刻继续去医院。

然而等做完超声,把报告拿给医生看,结果还是一切正常。

这次是另外一个医生坐诊,看样很谨慎。

“首先我们要再次确定一下,你这是不是晕厥。”医生道,“你确定你倒下后,是意识丧失了吗?”

“是……吧?”江彦迷茫了,“这个除了意识丧失还能有什么?”

医生耐心道:“你倒下去,可能是摔倒啊,或者意识改变。”

江彦一怔:“什么是意识改变?”

“简单的说就像梦境,濒死经验,还有催眠啊,精神紊乱等等这些。”

“那变鹅呢?”江彦觉得听着有点像,忙问,“我是感觉自己成了一只鹅,这算是吗?”

医生的表情古怪起来。

“你是说你觉得自己成了一只鹅?”医生确认。

“是的,”江彦点头,“很真实,就是鹅,还会飞会拧人。”

“你不是说你昏迷了吗?”

“就是昏迷之后变的鹅。”江彦认真道,“每次都这样,昏过去就成鹅了。”

“……哦。”医生道,“那你就不是晕厥了。”

江彦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意识改变吗?”

“这么说也行。”医生看着他,“当然,我们通常称之为……做梦。”

江彦:“……”

他被医生客气地请了出去。

心内科没法看了,江彦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心想起码说明自己心脏没毛病。

接下来是神经内科了……

江彦忍不住犹豫起来,自己会被当成神经病吗?会不会被关起来电击啊?

江彦:“……”

有点害怕,不敢自己去。

医院小广场上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江彦垂头丧气地往外走,路过花坛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新雪。江彦忍不住走过去踩了一脚,又抬起来看了看留下的形状。

像个大花生。

还是麻瓜的枫叶好看。

也不知道麻瓜现在怎么样了,江彦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忽然很想看看它。

=

程以宽刚在机场接到人,就收到了江彦的电话。程妈妈正跟几个兄妹在那聊天,程以宽看了看,走到远处接了起来。

“学长,”江彦问,“可以去你家看看大鹅吗?”

程以宽一愣,下意识地往远处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程以宽道,“就是今天可能不行,我妈他们回来了,要暂时在我那住一晚。等他们走了我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江彦不知道自己能维持多长时间,想了想道:“可以。”说完又打了个预防针,“就是我有时候画画会比较投入,你打电话我没接的话不要着急,可能过个几天就给你回复了。”

程以宽心想画画怎么还要几天,不吃不喝吗?但是江彦一直很乖,这么说估计是有自己的安排,便答应了下来。

等俩人才挂电话,程以宽就听后面就有人喊他。

程妈妈等他走过去了,先是表现不满:“几个长辈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要紧的电话非接不可?让大家在这儿等着你?”

程以宽笑了笑:“是王嫣的电话。不接的话婚就结不成了。”

“那你这媳妇儿够厉害的啊。”大舅妈忍不住道,“小脾气一出一出的。这架势就是来当姑奶奶的。润洁你以后这个婆婆可不好当。”

程妈妈脸色难看起来。

自打程以宽上大学开始,身边的同事朋友就开始打听着要给他介绍对象。其他人还好,起码都是介绍小姑娘,家庭条件也算门当户对。唯有这个大嫂讨人嫌,要么介绍年近三十的表妹,要么就是她才离婚的堂姐。

那时候程以宽才18岁,程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想跟大嫂总呛声。

直到程以宽公布婚讯,周围一波波的介绍人才消停许多。

但亲戚们对王嫣却不是很满意,觉得那女孩虽然条件好,但家里情况复杂,要求又多,不是贤妻人选。

只有程妈妈心里憋着事,心想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家庭情况,只要能让给他儿子改邪归正,哪怕是那个四十多的离异妇女,她都恨不得给人磕头。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上了车。

程以宽的两个舅舅和小姨都直接去了酒店入住。只有大舅妈嚷着要去他家看看,于是跟他妈和他姥爷一起坐他的车。

姥爷一路累地不轻,跟程以宽说了两句话就歪着睡着了。

程妈妈心里记着事,却又没法现在说,只得跟先陪舅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一行人到了家里,把老人安排去了客卧,她才瞅空把程以宽喊去了一边。

“你们以后怎么打算的?还住这?”程妈妈皱眉,“婚房都买了,总不能不住一起吧。”

程以宽看她一眼,道:“对,不住一起。”

程妈妈盯着他没说话。

“情况我已经汇报过了,我结婚,你跟我爸爸对亲朋好友都有个交代,这就行了。”程以宽皱了皱眉,“但是之后我怎么安排,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也跟别人没关系。”

“我是别人吗?”程妈妈问,“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把你教育大的!你现在出息成这样?!”

程以宽闭了闭眼,忽然就平静了。

这些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解释没用,沟通没用,他发了那些报道,那些分析,她全都不看。

“变态!”程妈妈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变态,是个异类!”

她越说越激动,压低声恨恨道:“你以前都是装的!从一毕业你就在打你的小算盘,你说改好了其实一直都是在骗我!”

“是的。”程以宽忽然笑了笑,退后一步,轻轻朝她弯了下腰,“缓兵之计,多亏领导教得好。”

他说完笑笑,又道:“我没念你定的大学,没考公务员,没去你指的企业工作,没把工资上交……其实每一次,都是曲线救国,为自由而战。”

俩人谈话再次不欢而散,程以宽已经习惯了,除了心烦之外也没别的感觉。他不想在这多待,借口公司有事,干脆开车走了。

程妈妈压着火,坐沙发上半天缓不过来。一直等听到有人喊,她才缓过神,看了过去。

是程以宽的大舅妈。

“以宽自己收拾家啊?”大舅妈没注意她的表情,边嗑着瓜子,边来回溜达着看,问道,“你闻闻,怎么一股鸡粪味呢?”

刚刚才进门,程妈妈就闻着气味不对了,但她知道程以宽一向爱收拾,所以只当是别处飘过来的。

“把窗户关上吧,”程妈妈皱了皱眉,“可能是小区有人不讲究,沤肥呢。”

“这么好的小区,怎么还有人沤鸡粪啊。”大舅妈走到边上,把客厅的窗户关上顺道朝楼下看了看,“啧”了一声,“不过以宽也是够能的,这房子他花自己钱买的吧?”

程妈妈“嗯”了一声。

“那他是真有本事,哪赚的这么多钱?”大舅妈道,“你那会儿还非让他去考公务员。我就说吗,公务员有什么好的。他又不像你,是个官迷。”

程妈妈烦她,心想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要考了公务员现在反倒好办了。

她皱着眉要走开,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臭味减轻了吗?”程妈妈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关窗反而厉害了?”

客厅里收拾的很利索,其他的房门也都是开着的,俩人挨个房间查看,最后停在了程以宽的主卧门口。

“就是这里面的。”大舅妈十分肯定,“怎么会这么个味儿?”

她心里疑惑,却不好意思进别人的房间,只靠在门口叨叨。

程妈妈心里也纳闷,犹豫了一下,把门推开了。

大舅妈立刻把头伸了进去。

“天啊!”大舅妈喊道,“那是只鹅吗?”

程妈妈也愣了,床上没有东西,看来程以宽不在这里面住。但床位那有个一米来高的铁栏杆,里面圈着一只白白的东西。

她难以置信地往里走了两步,盯着看了看,的确是只鹅。

刚刚那鹅正低着头背对着她们,这会儿听见人喊,受惊了一样跳了一下。

大鹅瞅着程妈妈看。

程妈妈也看它,过了两秒,又看了看它脚底下。

鹅屎……圈起来的那块地毯上,满是鹅屎。

程妈妈要疯了。

“他干什么呢?”程妈妈震惊道,“怎么养了只鹅在屋里?”

“他也不吃鹅蛋啊!”大舅妈看了看,忽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上次他是不是跟他姥爷说,来了要请吃竹荪鹅来着?”

“他说过吗?”程妈妈扭头,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舅妈啧道:“就你刚到家的时候,你想想。”

程妈妈怔了怔,忽然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她刚知道程以宽是形婚,气得不轻,程以宽打了电话过去她也没接。

于是老爷子就跟外孙聊,说想吃野味。程以宽笑着说野味不好弄,但他认识一个做竹荪鹅的大师傅,等老爷子过来后就给他做一顿。

这孩子一向嘴甜会哄长辈,程妈妈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真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去观察那鹅,溜光水滑,是养的很好的样子。

应该很贵吧。

江彦这会儿却傻眼了。

他才穿过来没一会儿。刚刚正愁着麻瓜把地面都弄脏了,自己怎么用菜叶子垫垫方便落脚呢,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等那俩人一开门,他就愣了。

虽然上次见面还是五六年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程以宽的妈妈。

江彦有点怕她,下意识的就想缩起来。但转念又想,她也算未来的婆婆来,自己得表现的好一点,于是又昂首挺胸,轻轻挥动了一下自己漂亮的羽毛。

他以为这位至少会跟自己打个招呼,起码说句“你好”之类的。

谁想听来这么一段对话。

“以宽是说过。”程妈妈松了口气,想了想下了决定:“竹荪鹅我就会做。你去厨房烧锅热水吧,回头拔毛用。我去超市买材料,争取他回来之前,我们就把鹅炖上。”

江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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