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君侯走向亭内“在下无恙, 倒是相知姑娘似乎神色欠佳。”
顾矜霄两处赶场, 不得不算着时间, 若是不虚弱一点, 怎么好说退场就退场闻言轻声道“命数相冲, 过些时日就好。”
顾相知不愿多谈的样子,其余人自然也就不好多问。
鹤酒卿的眼睛依旧蒙着白纱,却丝毫不影响视物, 他对沐君侯浅浅颌首“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我替君侯算了一卦,前路风雨将至,既已如此, 不如暂且停下喝杯水酒。此处风景上佳。”
沐君侯也是才初入江湖的时候, 偶尔认识的鹤酒卿。一别多年再见,这个人还是一如记忆当中。
鹤酒卿这个人,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沐君侯认识很多佛道僧侣, 不管出家与否,无一不是布衣素服,粗茶淡饭,一心持戒清修。
但鹤酒卿绝对不是。
怎么说呢, 别看他通身无一华物缀饰。仪态俊美清雅,飘飘然仿佛淡泊归隐的名士。然而, 只他身上看似光华淡淡的素色衣料,就是皇宫里最高御用的贡品。连身为君侯的他, 都是按制式配给的。
束发的玉冠,斟酒的器具,甚至随手放置山亭的棋子,无不是人间难寻的至宝。
这哪里是什么清修无为之人,怕是富有四海的帝王,未必都有他的人间奢靡富贵。
当初,听闻他此言,鹤酒卿浅浅一笑,春风和煦,不紧不慢道“若是修神仙道,比不过做人间帝王,你当为何自古至今,有那么多皇帝想要跟随我辈方士成仙”
那时沐君侯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楚地又最是盛行鬼神之说,他便也颇为神往“这话说得在理,我都想跟你去炼丹问道了。”
谁知那人听了,却摇头“凡我门中,不奉道不淫祀,不服药不炼丹。”
“那你们作何修行吸风饮露吗”
鹤酒卿又摇头“入世出世,入天下之势,乘天地之气,还有酿酒。”
“酿酒酿酒能成仙,莫不是杜康在世”
鹤酒卿为他斟了一盏酒,温声和煦,唇边笑意浅浅“我叫鹤酒卿。修方仙道的人很多,方法也多。我跟别的方士不一样,只需一盏酒,就能测出你适不适合。”
于是,年少气盛的沐君侯,直接饮了他一盏酒。入口只觉得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转头却天旋地转,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