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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番外·前世卷

赵兰香摸着颊边被擦干的眼泪, 一块洁白的手帕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栀子花淡淡的香气散开,仿佛盛夏狂欢的脚步。香气愈烈,甜味越浓。芬芳却不腻人, 映着白灼的灯光, 帕角露出极淡的“柏”字。

赵兰香怔忪着还未回过神,她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陌生男人温暖的话语。

那样的话语像是带着力量, 寸寸入耳,轻轻敲开裹在她心上厚厚的枷锁,赵兰香眼睛冲下了两行泪。

她手攥着帕子身体颤抖起来,呜咽的哭声变成了恸哭, 仿佛将这段日子隐忍和委屈都释放出来,把身体的水都挤出来,把攒下的眼泪都流干。

……

贺松柏次日再见到赵兰香的时候, 他发现昨日情绪崩溃的女人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仍旧井然有序、忙碌而投入地工作。

但熟知枕边人性情的贺松柏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了。

她的眼里多了一丝的精气神, 笑容渐多,整个人虽然依旧柔弱,却带了一份韧劲。柔韧如蒲苇丝, 任凭磐石也无法转动。

贺松柏在对面的小饭馆看着的时候, 唇边不觉地弯了起来。作为一个习惯了精算的奸险商人, 他没有趁着她最煎熬心灵最脆弱的时机趁虚而入,已经算是耗尽了为数不多的自制力。

不知当初的她是怀着何种心思下乡去见他的,但贺松柏知道,无论怀着何种目的, 她对他的感情都是纯真而热烈的,不掺一丝的算计。他希望自己如此。

不过他的笑容只维持了片刻,便压平了。

“兰香”成衣铺里多了一道男人挺拔的身影,来人正是蒋建军。

但这一回的蒋建军脑袋是清醒的,进去了几分钟,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对面铺子并没有发生争执。

贺松柏摁下耐心一杯一杯地倒着茶水饮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茶水渐渐地喝不下去了,凳子是一刻也坐不稳了。

他匆匆地赶了下去,他走到店铺里环顾了四周,发现赵兰香常坐的位置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椅子早已凉却,贺松柏连忙问:“你们家老板呢?”

铺子看店的店员说:“不在里面,就是出去了。”

贺松柏挤入逼仄的杂物间,发现店铺后边还有另外一个门,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贺松柏穿过一条街快步跳上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一阵轰隆的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他驱车冲去了军属大院。

……

赵兰香跟在蒋建军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昔日的爱巢。

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房子前后翻修过两次,当年刚住进来的时候它还是部队最新的家属楼,雪白的墙壁,簇新的门窗,新婚、新房、新的亲人,一切都那么美好。

偌大的房子一点点地被她添上家具、装饰,还有人烟味儿,十几年过去,婚姻散了、感情也断了,赵兰香走进这个屋子,一点点地收拾着手上的东西,险些忍不住鼻头一酸。

蒋建军什么也没有做,就看着她拿着大大的纸箱子,把一件件的东西放下去,她的首饰盒子、她亲手做的工艺品、她的画、她攒了多年的书籍、笔记……林林总总地收拾下来,几乎能搬空半个屋子。

而剩下的另一半是带不走的笨重家具,关于蒋建军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这个屋子满满的都是她的痕迹,早已经扎下深根,要连根拔起,家也不像家了。蒋建军看着看着,胸口好似塞了棉花,又疼又闷,喘不过气来。

爱如软肋,让勇敢的人变得怯懦。爱又如锋刃,抽刀见血,刀刀都是深深的伤口。

蒋建军坐在阴影深深的暗处,沉默得几乎仿佛不存在,他看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开口:“不要走,好吗?”

“你走了,这个家也不像家了。”

赵兰香动作很利索,半个小时不到,她已然收拾出了三大箱子的东西。她平静地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收完了,要是还有剩下的,我不要了,你帮我扔了吧。这些箱子,你有空就给我寄过去。我走了……”

“可是……”

蒋建军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她不翻的时候他不知道,小小的屋子能藏下那么多属于她的东西。她擅自翻乱了它,却又擦擦手翩翩然离去,让他往后收拾起来该有多难熬。

赵兰香请蒋建军把东西搬下去,蒋建军压着沉甸甸的心把纸箱搬到楼下,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赵兰香整理出了一堆废弃的杂物,她翻到了一本牛皮笔记薄,视线停滞了几秒,她随意地双手一撕,随后把废纸一股脑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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