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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火炎焱燚

谁都没有赢的可能, 换种话说都是输。

所以和棋,对双方而言或许也是各自的死棋。

冬勤嫂再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小提琴的事, 冬稚同样。

日升日落, 日子照常过。

一个忙于生计, 一个沉默度日,恍然之间有种还挺和谐的错觉。

一大早,冬稚吃过早饭,收拾好出门。

她推起车, 脚步停了停,稍稍侧头“我去上学了。”

冬勤嫂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喝粥, 抬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嗯。”就一个字,尾音坠入碗里。

院门开合,冬稚骑着车远去,车轮碾过地上的声响减小, 最后消失。

冬勤嫂喝完粥, 一手拿碗一手持筷,手背在腿上一撑,站起身。

大门两扇都开了,正屋里还是暗。

没办法, 正对面的陈家挡住了大半的光。

冬勤嫂把碗筷洗了, 从厨房出来, 两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余光一瞥, 动作不由得顿了一瞬。

冬稚的房门紧紧关着。

以往她上学或是出去,房门总是虚虚掩着,留一道缝,她说,关上不好透气。

现下,那扇门关得严实,插在把手下锁眼里的钥匙也被拔了,大概是她锁完以后顺手带走的。

手指捻着围裙搓了又搓,冬勤嫂把头一扭,不想再看,快步出去忙活该忙的。

冬稚到班上,时间还早,意外的是苗菁竟然也到了。

她诧异,随口一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赶着来补作业啊”苗菁没抬头,奋笔疾书。

冬稚哦了声,放好东西。

“哎。”苗菁忽然叫她,“我拿了你的笔记本啊。”

“笔记本”

“对。”苗菁叹道,“我真是服了老班,检查作业就算了,还带检查笔记的”

冬稚转头看她,“什么笔记”

苗菁忙里抽空指了指铺在面前的东西,“这个。”

瞥一眼,看清上面的字体,冬稚微愣。

苗菁说“我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你桌子,从你桌子里掉出来的,我见是笔记就拿过来,正好要补”她夸道,“你笔记做的真好,这几个重点我竟然都看得懂。”

冬稚抿住唇。

那不是她的笔记本。她认得那字迹,是陈就的。

陈就是理科重点班的领头羊,数学尤其好,冬稚她们是文科班的,文理科数学学习范围不一样,他给她做笔记,得照着她们文科用的数学教材来。

其实有一点麻烦。

苗菁写的快,没多久,合上笔记本递给冬稚“谢了”

“嗯。”冬稚从鼻腔里挤出一声。

她接过笔记本,看也没看,直接塞进桌肚里。

上午的课结束,接着是午饭时间,然后午休,再是下午的课程。

傍晚留在学校食堂吃晚饭的人不如中午,如非有事,一大半本地的学生都会选择回家。

陈就和班上同学一起走,到停车的地方取自行车,离着几步远,就看见车篮子里放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笔记本。

他表情稍滞。

同学怪道“哎,你车篮子里怎么有东西啊”

“我放在篮子里忘拿了。”陈就说着,收起笔记本,默默装进背包。

“一天了,没被人拿走就好”

陈就低声“也没人想要。”

“你说什么”同学没听清。

“没什么。走吧。”他摇摇头,平静地开锁推起车,眉尾唇角却不是轻松的弧度。

决赛来临,又是一个休息日。感觉过了很久,但其实距离初赛仅仅一个礼拜,短暂的赛程,这全城范围内比赛的规模之简,由此可见一斑。

冬稚在家吃过中饭就出门,和阿沁约好了琴行见,去借小提琴,阿沁说好要去看她比赛,两人正好一道去她学校。

还没到琴行,走到半路上手机突然响。冬稚往路边站,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是温岑。

“你在哪到学校附近第一个路口来。”他说,“我找你有事。”

冬稚一愣,“什么事我在去琴行的路上。”

“你先过来,来了就知道了。”

“嗯”她犹豫道,“我先去拿了琴再过去,你等我一会儿”

“别,直接过来,现在还早,耽误不了多久。”

听他催得急,冬稚只好道“好吧,那你等我,我现在过来。”

那边温岑嗯了声,电话挂断。

冬稚坐上公车,在学校上一个路口下来。往温岑说的地方去,大老远就见他等在路边。

她提步过去,看见他随手带的东西,脚步渐渐慢下来。

温岑主动迎上来,“你怎么不走了。看到我躲什么”

冬稚愣愣的,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你”

温岑不跟她废话,直接递给她,“喏,给你的琴。”

冬稚半晌没动作,回过神,摇头拒绝,“我不要。”

“我用我压岁钱买的。”他说,“你放心吧,我爸从来不管我花钱。”

“这这种礼物我不能收。”

温岑盯着她看了两秒,说“行,你不要那我就扔了,反正我一买完就把小票撕了,退也退不了。两千多块打水漂就是了。”

“你”冬稚一噎,“你怎么耍无赖啊。”

“无不无赖的,你管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温岑啧声,“我做事你放心,没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我敢送,这东西就绝不会出问题。”

“就算是你的压岁钱也不能这样”

“我的压岁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温岑打断她,“压岁钱,压岁钱那都是我凭身体挣来的,我一家家拜年说喜庆话不累啊给我了就是我说了算”他说,“我跟你这么说,这把琴花了两千四百多,你比赛第一名不是有两千块奖金吗这么着,你拿着它去比赛,赢了,把奖金给我,这样就当是你提前借我钱买的不就好了”

冬稚憋半天,憋出一句“那也还差四百”

“四百以后再说”温岑说,“我买都买了,好歹你先拎着去比赛啊比完赛再说,要是没赢,实在不行你感觉拿着烫手,再还我,我拿去卖了呗。卖不了原价没事,折点就折点,几百块钱,我打游戏也不止充这么些啊。”

冬稚涨红了脸,不是因为羞愤或是耻辱,而是因为说不过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紧。

温岑不由分说,一把塞给她,“拿着,抱好了掉地上摔坏了你当场就赔,别做亏本买卖啊妹妹”

他的好意“强硬”,语气也随便得仿佛聊天气聊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冬稚心里突然甸甸的,实沉,满当。

嘴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

“没事。”温岑说,“赢了就好了,不怕。”

有几分调侃,也有几分认真。

他伸手指她一下,“不许哭啊,我受不了这个。”

煽情亦或感谢,都被他禁止。

冬稚红着脸,嘴唇嗫嚅。

半天才找回声音“温岑”

“嗯”

只这么一句,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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