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到的时候, 场面乱哄哄的。
还没近前就听见教学楼前声音嘈杂, 发现当事人之一是冬稚, 他一愣, 拔腿就冲过去。
冬稚不知被谁推了一把, 陶子佩又是气又是哭, 红了眼睛, 举起手朝她反击, 巴掌还没落下,被突然冲进人堆的陈就拦住。
“你干什么”
“她打我”陶子佩带着哭腔发飙, 要冲冬稚发难, 然而手被牵制,挣不开。
陈就牢牢抓着她的手腕,拧眉,寸步不让。
陶子佩再度挣扎, 他才板着脸将她的手腕一甩,直甩得她踉跄了小半步。
赵梨洁忙扶住陶子佩, 抬眸看向他, “陈就”
陈就没理,回头看半掩在他身后的冬稚, “没事吧”
冬稚赤着眼睛,因为气, 面色煞白, 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说陈就。”郑扬飞站出来, “这不关你的事了吧两个女生的事情, 人家陶子佩可是被冬稚打了,那几个巴掌,怎么说也得打回来吧”
“你要打”陈就说,“这话去主任和校长面前说。”
“草说就说,你成绩好了不起啊打人的是她,你装什么逼在这逞能”
郑扬飞向前一步,瞪着他。陈就不让,将冬稚挡得更严实,他比郑扬飞高,气势上一点不输。
“你们两个别吵”赵梨洁忙拦着他们,瞥一眼陈就朝后护着冬稚的手臂,眼睫颤了颤,“有什么事好好说,都别吵了。”
陈就没说话,扫一眼周围,先是看见地上的透明募捐箱,再往那边一扫,瞧见桌上放着的那个牌子。
脸色登时就黑了。
“给冬稚募捐谁弄的”
“我弄的,怎么了我就想号召大家给她捐点钱,我们好心好意,她一上来就砸了箱子还动手打我”陶子佩尖声嚷道,“你们还讲理不讲理”
赵梨洁帮忙打圆场“陈就,佩佩她是好心,可能方法有点不对,但她不是那个”
陈就睇她一眼,没有表情。
她一怔,唇瓣嗫嚅,脸上突然有点火辣,“不是那个意思”
光天化日,把别人短处大剌剌摆在台面上,打着为人好的旗号,行事与言谈却都不甚尊重,怎么都有点不妥。
“别说那么多废话。”陶子佩瞪着冬稚,“你打我好几巴掌,这事没这么好解决,我一定会告诉老师,我还要跟我爸妈说,你让你家长来和我爸妈谈”
冬稚还没说话,陈就开口“先别谈别的。我问你,校内社团活动有明文规定,不经过校方批准,任何社团不许在校内进行集资活动,谁允许你们募捐的”
陶子佩及一干人俱是一愣。
沉默几秒,陶子佩梗着脖子道“我们的活动报给老师,老师批了”
“审核表格是我经手替老师整理上交的,我全部看过,没有任何一个社团报备了募捐这一项。你们是哪个社团的”陈就瞥一眼地上的透明募捐箱,“里面还有百元纸币,看数量金额应该过千了吧你一个学生,没有校方批准,在校内号召其他学生捐钱”
他淡淡睨陶子佩,挑眉,“说难听点,谁知道钱最后会去向哪里”
陶子佩脸一红着急要为自己辩白“你胡”
“社团活动申报和落实不一致,这是其一,违反社团活动规定在校内集资,这是其二。”陈就声音微凉,“尤其是第二点,算下来,至少要记个过。”
陶子佩动了动唇,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赵梨洁看她为难,不忍心,温声开口“陈就,这件事是个误会,你”
“时间还早,现在把摊子撤了,把钱还回去,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陈就板着张脸,声音冷静地让人下意识就想去信服,“如果你非要闹到老师面前,那也行,你和组织这场活动的几个人都逃不了干系。至于冬稚”他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对陶子佩道,“我保证她也会受罚,斗殴不算,单单打架,情节较轻她至少要写两篇悔过书。”
陶子佩一噎。
陈就仿佛下通牒一般“你把摊子撤了,向冬稚道歉,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不然,冬稚不和你去见老师,我也要领你去一趟办公楼。”
“我给她道歉”陶子佩一听,气得脸都红了,“我凭什么”
话没说完,被别的同社团成员打断。
“子佩你别说了”
“道歉吧,快点。”
“闹大了不好,算了”
冬稚只是和同学起争执,大不了还可以说是不接受同学以她的名义搞这种活动,怎么都能辩,再者私下约着打架的学生不是没有,以前抓到过两次,都是被勒令停课一周或十天以示惩戒。
但陶子佩等人没经过校方和老师批准,在学校里搞七搞八,牵扯到钱,性质就不一样了。
陈就说的话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唬唬人。然而一干小女生怕了,一个两个要陶子佩低头。她们也参与了,她们也有份,可起头的人是陶子佩,到这个地步,她们着实不想再蹚浑水。
别说没事,万一保不齐有事儿呢
陈就成绩好又聪明,在学校里是活跃骨干,大事小事都有他的身影,他说的话,落地就有三份力度。
谁都不想闹了。
陶子佩涨红了脸,在同一条绳上其它蚂蚱的催促下,为了其它蚂蚱考虑,不得不道歉。
憋了半天,干巴巴挤出一句“对不起”
她不看冬稚,这是她最后的脾气。
勉强收下这句,陈就侧头看向冬稚,小声说“你等我一下。”
冬稚没说话。
他走到陶子佩等人的摊前,从桌上拿下那块木板子,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将板子踩断,接着几脚,将木板踩得稀巴烂。
陈就捡起踩烂的东西,行至旁边的垃圾桶,丢进去。
拍拍木屑,他走回冬稚面前。
“你回教室吗”
“嗯。”冬稚凝了凝他,点点头。
陈就牵起冬稚的手腕,拉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人站出来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