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然从朋友儿子的婚礼回来,已经是快要开学的时候。去了一趟海岛,尽管防晒做得够足,仍然避免不了被晒黑。
皮肤黑了几个度,这对她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见天开始美白,不是在美容院里做护理,就是在家里美容滋养。
暑假这最后几天,萧静然因着待在家里休息的时间多了,便察觉陈就总是出门。不是下午出去就是晚上出去,晚上一出家门,不到十一点绝不回来。
心疑之下问在家干活的,都说这个暑假陈就没少出门。
前两年,她用棍子打都打不出去的儿子,今年和冬稚那个小贱胚子搅和到一起去之后,天天不着家,有的时候她不催,连家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还能是跟谁混在一块
萧静然心里有疙瘩,等陈就出门后,让人去后面冬家看,冬稚果真也不在家。
不是一回,连着几天,回回都这么“巧”,但凡陈就不在家,冬稚必定也不在家
想也不用想,他们肯定没少见面
问陈就,陈就偏不承认,每回都跟她打马虎眼,说“跟同学出去了。”
要么就是“出去有事。”
又一天两人都不在家,萧静然心里的火腾腾往上冒,正好赶上陈文席回家,她端了一盏茶去书房里抱怨。
“你有空多管管你儿子”
陈文席喝一口茶,怪道“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还不是冬家那个女儿这一个暑假,我就没见儿子有一天在家里安生待着不出门的,每回他出去了,冬家的那个也不在,一回两回算了,回回都这样咱们儿子前脚进家门,冬家院子里后脚就有动静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陈文席听她这番话,先是一愣,然后皱眉“你还盯着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我能不盯着吗”萧静然白眼一翻,“我不盯着,儿子什么时候被那佣人家的女儿拐跑了都不知道”
“我说了少操心,让你少操心”陈文席语气加重,“你就不能消停点”
萧静然生气推他一把,“哦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不是你儿子”
“儿子出去玩就出去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你非要把他拴在家才好”陈文席不理解她,责怪道,“还有,你一口一个佣人、佣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管得多我不好好说话我势利你是这个意思是吧行行行,我势利我势利”萧静然眉头倒竖,“我势利你就不势利坏人都我做了,就你来做好人”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玩意”
萧静然发脾气“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冬稚我看见她就来气”
陈文席眉头紧皱,睨她,“一个孩子家怎么惹着你了你要这么大气性我看冬稚那丫头就挺好,斯文懂事,看着也乖巧”
“她好她好什么好,你就让她这样天天拐着儿子出去”萧静然声音都尖了,“我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照顾儿子,为了培养他成才,我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力气,我好好一个儿子眼看着就被这么个破落户耽误了她是什么臭鱼烂虾也想勾搭我儿子,做她的白日梦你管不管你就说你管还是不管”
“你有完没完”陈文席用力一拍桌,“说了多少遍了,孩子的事情别瞎管别瞎管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伴,感情好正常,一起玩也正常我跟冬豫多少年的交情,我爸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我看都是你,要不是你这样,人孩子会吓得不敢上门你是我陈文席的老婆,不是菜市场买菜的,小肚鸡肠成这样,一点容人之量都没,你像什么话冬豫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在这一口一个破落户骂他的妻女,你照照镜子,自己看看自己那尖酸刻薄的样”
萧静然气得胸口起伏。
“我告诉你,这个家我当家做主,轮不到你在这发疯我还就让冬稚常来家里玩,你能怎么样她是冬豫的女儿,从小在我陈家的院子里跑大的,我爸抱过哄过,你疯一个我看看”
“你”
萧静然还要说,被陈文席一声怒吼打断“滚出去”
深呼吸,萧静然面色难看,强忍着没有继续发作,咬着牙扭头走人。
高三如期而至,要说冬稚生活里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这几年一步不往里迈的陈家,成了她常去的地方。
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仍然不欢迎她,但架不住当家的是陈文席,他说欢迎,那陈家上下便只能欢迎。
冬稚在外话少,但和陈文席却意外得聊得来。
陈文席回家时间本就不多,每回遇上了,和冬稚短暂闲谈,不管几句还是十几句,她说话总是分寸正好,每每都让他觉得熨帖十足。
陈文席有一次夸她,带着几分感慨和怀念称赞,说“这丫头,骨子里那股沉稳劲儿,和她爸真是如出一辙。”
才两个月,冬稚和陈文席碰面时的场景,就从打个照面问候一声,变成了在客厅简短闲聊。最开始,陈文席几句话对她表现完长辈的“慈爱”后就直接上楼回书房,到后来,不忙时会跟她和陈就坐下多说两句。
两个小辈在他面前卖乖讨巧,他看着他们,就像十几年前陈老爷子看着两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那时候他在屋里,往外一看,老爷子倚在门边的背影,慈祥,威严。
从那一辈到这一辈。
当家人的权利,也终于从父亲手里到他这里。
一边闲话,陈文席接一杯冬稚倒的茶,笑吟吟的,只教眼角细纹皱得层层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