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君被他那股决意给气笑了。
在楚弈狼狈走出来的时候,姬老太爷居然就站在门口,连同刚刚离开的姬尚礼。
方才老人说的那些话,转眼一语成谶。
他把脊背挺得笔直,姬老太爷只是略略看了眼他铁青的脸色,没有再出言讥讽。
倒是姬尚礼圆溜溜的眼睛里有着关切。
姑母跟楚将军说的那些话,他不是太明白,但是他听出来了,楚将军说他错了。
他突然就想起来,前不久曾祖父不让他喊楚将军姑父,就是因为楚将军犯错了吧,所以姑母不要他了。
他眼里的关切就变成同情。
以前他惹姑母生气,姑母也说过不理他的话。
楚弈原本还想跟姬老爷子全个礼,但是边上男孩盯着自己的目光如同锋芒,侧头就看到自己被可怜的眼神,再也留不住走得飞快。
在他完全露出背后的时候,还听到姬尚礼低低说了声“楚将军怎么还淌了一身汗。”
是男孩子的疑惑的自言自语,却让他险些要一头栽倒。
姬老太爷毫不给面子的放声大笑,姬尚礼在笑声中似乎悟了什么楚将军是害怕他姑母吓的
真真可怜。
外头的笑声引起了赵乐君注意,才想要出去迎老人,就见到老人牵着侄儿走进来。
开口就问道“你这是反应过来了”
赵乐君抿抿唇,垂下眼眸,遮住暗淡的眸光请老人坐下“外祖父一早看透了,却瞒着孙女。”
“不让你自己想明白,你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头都装了哪些人。”
姬老太爷一撩袍子直接坐下,大刀阔斧的。
赵乐君望着他洒脱的坐姿,心头淌过涩意,低低地说“我明白了又如何,总有人不明白。”
倒是和他坐姿一般的洒脱了。
姬老太爷欣慰地点头,眼里是慈祥地笑“君君,你自小遭遇太多的变故,所以你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身边人,想都周全了。其实,我们是希望你多维护自己一些,人总是要自己痛快了,才叫真的痛快。”
最浅白的道理从老人嘴里说出来,赵乐君笑容明媚地道“是孙女一时魔怔了。孙女不会辜负外祖父的苦心,确实就不该被动,不是他才会耍心机。”
楚弈离开后,给南胡人回了一封信,按着姬老太爷的意思,让南胡单于到自己的地盘商议。
南胡将领得知,都纷纷劝阻“您去了,万一他们要设下圈套呢可不是又任由他们拿捏,实在是危险。”
南单于沉思良久,把信往桌子一拍说道“楚弈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你们派人传信说两日后的夜晚见面,我们出营要避开北部。”为了南胡还能更好的发展繁衍,他们绝对不能被北胡牵着鼻子走。
如今他们北部闹内讧,他才不陪着北部的人送死
他一锤定音,将领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殊不知隔墙有耳,有人暗中把消息已经送给了北胡的大将军。
北部的将领们也急了,有人朝竹子就锤了一拳,怒道“南部这些个孬种,真要撇下我们,先和赵国议和。将军,我们直接趁机会灭了南单于占了地方算,难道我们还打不赢他们”
大将军闻言抬头神色古怪看他一眼,旋即咧嘴露出一个冷笑。
南胡的决定在楚弈意料之内,第二日收到回音,他想了想,还是拿着信去求见姬老太爷。
“既然他们要敢来,就让他们来,议和地点设在我这里。”
老人摸着胡子淡淡地说。
议和地点设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议和顺利,和逼迫北胡做决定的结果。
他应下后,想到昨日拿茶盏砸自己的赵乐君,说道“南单于前来议和,嘉宁在军营,也该露面。她是本朝长公主,又代掌姬家军我去只会她一声。”
分明就是想要见人,却找这诸多借口。
姬老太爷嘴里啧地一声,没理会他。
楚弈就把当做是默认了,转身就去寻赵乐君。
赵乐君就在自己营帐外的空地,看着姬尚礼在那里练剑。
男孩儿拿着铁铸的剑,虽然已经按着他身高有所缩短和减轻,还是拿得吃力。
他身形刚刚出现,赵乐君就神色淡淡往里走,根本不打算跟他碰面。
楚弈脸色就显出几分青,想要跟上前,不想姬尚礼突然伸手,把他拉到一边。
“楚将军,你是不是惹我姑母生气了。”
说着,又拿那种同情的眼神望着他。
楚弈憋了片刻,缓缓点头。
姬尚礼眼神就变得更可怜他,眨巴眨巴眼,说“楚将军,你惹恼姑母,我也该生你气的。但在我小时候,你给我做过木剑,还教我剑法,我告诉你怎么哄姑母不生气吧。”
楚弈“”
在男孩儿清澈的眼神中,他还是动心了,深吸口气问“怎么能让你姑母消气”
“罚跪呀。”姬尚礼表情十分认真,“我上回叫姑母气急了,在她跟前跪了一个时辰,她就心软了。上回我惹曾祖父生气了也罚跪了。”
楚弈猛然闭了眼。
他就不该信一个孩子真会有哄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