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如今在权重的尚书台,赵乐君还怀了他的孩子,连云怎么会让她继续为这些事情操劳,他自己动手不比她动手更加便宜
而且连云出手也不需要挑起世家和武将的纷争,只要让人在各家武将的铁矿账目上做文章,凭着连云的狠辣手段,可以直接替帝王收了权。他本就是靠收拾武将得的帝王重用
可现在还是赵乐君自己在辛苦为太子谋划。
楚弈伸手去拿出舆图,展开一遍又一遍地看。
在反复推敲中发现,赵乐君的行事,更像是在道尽途穷中破釜沉舟。
汝南和南阳,世家和武将的纷争,是在悬崖边上的她和太子唯一不坠落深渊的绳索。她不得不打破自己以前的原则,伸手去拽住这根救命绳子
楚弈握着舆图的手猛然一收,对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惊。
她明明已经和连云旧情复燃,怎么还落得孤立无援的艰难处境
是连云不愿意担起得罪武将的风险,还是她不愿意让连云担风险
“王八蛋,还算是个男人吗”不管是哪一样,都没有让一个孕妇去耗费精神的道理
楚弈骂了一句,烦躁地把手上舆图往地上一摔。
他摔了舆图,又止不住一遍一遍去想这件事情,目光沉沉盯着那箱子舆图。
最后,他在恼火中站起来回了屋,抓起赵乐君送回来的借据,在夜色遮掩下暗中离府。
赵乐君昨夜睡得很沉,早晨,银锦喊了好几声才让她从睡梦中清醒。
她慢慢坐起身,想起今日她要进宫去。
帝王已经对太子的病重起疑,她今日得到帝王跟前,打消帝王对太子的疑心。汝南一事,闵家最迟明后日天会禀上来。
她准备假意在帝王跟前做出让步,松口说要给外祖父去信商议,只需要拖上两日就好。
就当她要下床时,摸到手下压了个什么。
她掀开被子,发现是一张纸,再拿起来一看,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她让窦正旭送回给楚弈的借据,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在她床上。
赵乐君惊疑不定,楚弈昨晚潜了进来。
可是他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起身后,她喊来窦正旭,问昨晚可有发现风吹草动,问得窦正旭一脸茫然。
她暗暗深吸口气,把借据给窦正旭看了,让他羞愧难当当即就跪倒,随后去领了二十军棍,咬牙切齿地加强公主府的布防。
赵乐君收拾好进宫,可是在帝王寝殿外就被拦下,说是帝王有重要政务在处理,吩咐暂时不见人。
她抿抿唇,猜想多半是军务。
守门的侍卫见她站在廊下准备等候的样子,好心提一句“楚将军一早就过来了,恐怕是上郡又发战事,圣上还没召见其他军机大臣,一时半会怕是结束不了。”
赵乐君听到楚弈二字,神色古怪看向紧闭的殿门。
上郡不是刚刚胜仗,为何那么快又起战事。
“退兵了”寂静的大殿终于响起一道声音。
楚弈收回视线,盯着脚下的地毯回道“是。陛下威震四海,南胡人如何能与我赵国匹敌,他们不过想趁乱掳掠一些,想找口开春的粮食。”
南胡人原本是归顺赵国的一支游牧民族,可随着赵国和周边国家局势越发紧张,连年征战,南胡人野心渐大,也想多占中原地界。
可惜兵力不足,常常被赵国三两下就给吓得又龟缩起来求和。
武帝听着他的吹捧,已显苍老的面上没有一点笑意,又问道“南胡人刚退兵,你在上郡这么着急赶回来,是听到什么了”
楚弈问言微怔,帝王语气有那么几丝不善。
他心生警惕,却也没有什么不能实话实说的。
“臣离家数月,本是挂念,这才匆忙回都城。回来后,却听闻长公主请旨和离一事。”
他下意识觉得帝王是在过问此事,又不好拿捏一个度,索性抛了话头出去。
武帝似乎是不悦,哼笑了一声“朕把女儿嫁给你,你倒是任她受委屈”
“臣不敢。得尚公主,臣唯有惶恐和感恩,待公主自是一片赤诚。臣回来后连夜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却听不进臣解释,还将臣的脸都抓花了”
“那也是你委屈了长公主”
帝王忽地拔高了音调,余音在大殿中回响。
楚弈将头又垂低了一些,声音却不卑不亢“臣本就没有纳妾之意,长公主误会,臣已经再三解释。这不过离家数月她便不理会臣的真心好意,做主纳了臣的表妹,让臣面对尴尬,还请旨和离,又是置臣于何地陛下,臣是粗人,只懂带兵打仗,向来是直来直去。如若长公主觉得委屈,臣就担了这罪名。”
帝王和赵乐君是父女,他知道帝王势必是偏颇女儿,帝王责骂他受着。可两人闹到决裂的实情偏偏不是一个莲娘的问题,帝王只挑着女儿受委屈一说,分明是赵乐君在父亲面前没有说实话,没有告诉帝王她跟那连云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就那么担下帝王的责备
他话落,就察觉到武帝的目光死死锁在他身上,声调冷然“这么说,其实你才是委屈的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