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干净利落,落入连云耳中,让他忽地笑了。
笑容带着苦涩,他其实已经知道她的选择,只不过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我知道了。”他轻柔地说,“但楚弈能不能再把你娶回去,只能看他本事了。陛下有意为你我赐婚,他不愿意姬家和楚弈再度结盟,让楚弈势力再壮大。”
赵乐君吃惊,看向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
连云朝她微微一笑“当时陛下说我是否还想娶你,我回答是。第一是我心中确实有你,其二,不是我,也会有别人。起码我还能拖延陛下下旨的时间。”
“楚弈必然痛恨我先前不磊落,那我就等他回来。”
“连云”
赵乐君惊疑不定喊了一声,他已经站起来,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不过刚回到洛城,就有让人不能掌控的事态,赵乐君看着连云远去的身影出神,在不自知中咬了唇。
“豁嘴可不好看,肉都要咬掉了,到时你那些旧情郎嫌弃,都不敢娶了怎么办。”
在她出神的时候,打趣的声音传来。
赵乐君侧头,看到魏冲居然不知何时跑到跟前了,倚在走廊的柱子边,笑得漫不经心。
窦正旭拿手拽了他袖子一把。
听墙角是什么光明的事情么,还巴巴给说出来
赵乐君一愣,下刻没好气睨他一眼“你这张嘴就不能够饶人一回上次把谢星整得那么可怜,好在人家豁达,还在我跟前给你讲好话”
魏冲嘿嘿地笑,抽出在窦正旭手里的袖子,大刺刺步入屋内坐下。
只是他坐没坐相,人家都是跪坐,他是往桌子一靠,翘着腿坐。歪歪扭扭地转头跟她说话“那小子太傻,好哄骗,正好拿来逗逗乐。”
说着,嘴角啜着八卦地笑,又问“怎么,我们公主殿下这就要二嫁了我该不该说恭喜”
赵乐君算是怕他了,不得不沉下脸低斥一声“住嘴。”
魏冲这才把笑了敛起,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在她面前总算是工整地坐好了,给她汇报她离开洛城之后都发生了什么。随后极认真地说“如今公主要紧的事,是要让陈家彻底翻不了身。陛下迟迟不发落那老匹夫,还是打算着用恒王压制太子,毕竟陈家是世家,势力还是有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公主以为呢。”
“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所以才着急赶回来。太子暗中保了南阳王和霍廷,让他们能够安然离开,我父皇心中多半也不痛快的,陈家的事,我晚些就吩咐下去。”
魏冲如今身为她的谋士,尽责提醒,见她有谋算,就不再多话,咧着牙动了动腿,嘀咕着站起来。
“我怎么就是不习惯这样坐,麻了麻了。”
沉重的气氛就被他闹得都散了,赵乐君好气又好笑“你这个样子,跟别人说你是世家出来的,都不会有人信。”
“不信正好,省得丢了我祖宗的脸,要气得入梦找我算账。”他跺了跺腿,一拐一拐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说,“真不要我道声恭喜啊”
一笔直接就朝他脸面砸去,让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赵乐君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哭笑不得,当年怎么就收留了这么个嘴上不饶人的祸害。
不过被他一闹,赵乐君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吃了些东西,她就更衣沐浴,让人准备车驾,进宫面圣。
既然知道父皇病了,哪里能不去探望。
武帝罢朝三日,在寝殿内修身养性,总算是有了些精神。
这几日政务都让太尉过问着,如今已经见好,就来到堆了高高一摞奏疏的桌案前。
哪知才坐下,就听闻说赵乐君已经回到洛城,进宫求见。
他拿着奏疏的手一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火气又在心底翻涌着,刚刚还觉得呼吸顺畅,这会居然又提不起劲来了。
他扶着桌沿,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字“不见”
他不想这个时候见这个女儿,不想听她为姬家辩解
然而,帝王的金口玉言也有不中用的时候。
赵乐君已经径直来到了大殿上,朝正对自己咬牙切齿的父皇淡淡地笑“女儿回城便听闻父皇龙体抱恙,心中忧虑惶恐,未经传召就匆忙而来,还望父皇恕罪。实在是女儿放心不下。”
帝王险些就被生生怄出一口老血。
反了真的是要反了这个昔日小心翼翼,伏低做小的长女也敢在他跟前耀武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