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打听到阿姐进了宫,犹豫着要不要到帝王跟前,却见她眼眶微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走来。
他心中大惊,三步做两步,一把去扶住她“阿姐,你怎么了”
为什么哭了
“他呵斥你了”
少年从焦急道目有冷意,声音不自主的拔高了。
赵乐君回握住弟弟的手,朝他灿然一笑“无事,不过吵了一架,你近一个月可好”
太子手掌里一片冰凉,叫他心疼,忙宽慰她“阿姐安心,弟弟好着呢,昨儿我还用了两大碗米饭,吓得宫人都不叫我再用了。”
赵乐君眼神都温柔得能拧出水来,拉着弟弟坐下,见到桌案上放着新鲜水果,宫里也井井有条。
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总算是放下了。
“平时用得少,突然增食是要伤了脾胃,谁敢让你海吃。南阳王一事我听魏冲说了,你做得很好。”
太子被突然夸赞,露出腼腆地笑说“不过是跟在后边推波助澜,大功劳还是上郡的战事,让父皇不敢再起内祸。”然而,说了两句,脸色就古怪了一些,“南阳王好摆平,不过两万兵力的藩王,不足为惧。但霍廷就不好说了,手上兵力五万,被夺回铁矿之余还平白受冤屈,恨上陈家不说,怕要跟其他武将有心思。”
武将好不容易跟世家有了抗争的底气,再被打压,帝王猜忌亦重。今日一个霍廷,明日还会有许多个霍廷。
“他们有心思就有心思罢。”赵乐君淡淡说了一句。
太子诧异地喊了声阿姐,就听到她又说道“门阀政治,早已经叫皇权旁落,才让父皇近十年来拼命提拔寒门武将,想以此抗衡。可依旧无法抑制世家大族对朝廷的渗透,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倒不如彻底乱了”
去疮需挖毒去肉。
如今无法过多牵制的武将是毒,那些世家就是身体里的一部分肉,剜去自然疼,可祖宗基业不能就此被腐蚀到衰败
赵乐君坚定的话,叫太子心头怦怦直跳,连眼睛都亮了。
随着赵乐君回洛城,最紧张的还数陈后,她父亲如今还被关在大牢中,姬家如今北地已经收复,在朝中声望务必大涨。
她惶惶地害怕赵乐君要开始对她父亲下手,接连几日都想到帝王跟前探探口风。
然而帝王有恙以来,后宫妃子一概不见,叫陈后数日来都心惊胆战。就像脖子上悬着柄大刀,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会落下。
她煎熬了数日,却发现不管是太子还是赵乐君,或者是跟姬家有关系的那些朝臣,都未曾提出过一句有关陈家的事。仿佛她们陈家被人遗忘了。
在陈后恍惚度日中,楚弈与胡人使团已经接近洛城。
赵乐君收到消息,说大约两日后使团就能到达。帝王这几日召见了她几回,跟着太尉一众商议迎接使团事宜,父女间都未再提起那日的争吵。
至于帝王有意让她嫁给连云一事,赵乐君不作回应,连云亦守着先前对她的承诺,等楚弈回来。
离着使团到来的时间越近,赵乐君免不得有不安,这夜碾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此时时节近端午,天气变得闷热,赵乐君贪凉,屋里的窗都打开着。
外边一时风动,徐徐送入屋内的夜风叫她终于感到一丝困意。
她缓缓闭上眼,安静中突然听到屋内有轻响,吧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了。
她本不以为意,下刻却是被耳边多出的呼吸声惊得坐起来。
眼前的黑影伸出胳膊,有力的将她楼在怀里,他沉沉地呼吸在她耳边,声音跟月色一般幽幽。
“你回来后就不知道给我送封信”
熟悉的嗓音传来,属于他的气息笼罩着她。
赵乐君默了片刻,说“被你的信闹出了阴影。”
她可不想再收到一封满页缠绵字眼,直辣眼睛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