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尽如是,军中刑法原是由京都来的‘武教’负责的,我爹嫌‘武教’是那位的人,”说到此处李琰泽竖起拇指朝身后京都的方向指了指,“就找了个由头让他滚蛋了,可他自己又不耐烦裁断司刑,便把烂摊子扔给了我。”
武教是本朝往边军里安插的职位,说的好听是打着文官掌狱案的旗号,其实说白了就是朝廷里的文人们对边境武官的钳制。李大帅能直愣愣的把军中的武教给拔了,可见李家军上下一块铁板,已经没有京都插手的余地,而京都方面也只能默认李大帅启用自己儿子掌刑,主要还是因为西北大营特殊的地位:不可或缺!
父亲闻言脸上微露不悦,他到底是忠君的老人,前不久还是京都文官之首,听到少年用那位代指皇帝,又把军中罢免武教说得和祛除毒瘤似的,自然心中生出不悦,可此时此地,他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将到嘴的话说出来。
冯少棠却心中暗笑,李琰泽对于京都宝座上那位的态度,真是和她再相投不过了。她立刻瞧这位高冷少年越发顺眼了不少,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没有和她进入同一频道,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开启话题,李琰泽都是爱理不理的,只回应冯阁老一人。
两个牙印的仇结的还是挺深的啊!
到傍晚时,一行人抵达了座小城镇,此番有了李琰泽带队,冯家父女轻轻松松的进了城。此地已经是西北大营辐射区域,京都官办的路引都没有李家军的腰牌管用。
一行人选了间不大不小的客栈,要了三间房,李琰泽、陈广各自一间,冯家父女一间。一夜无话,且说第二日清晨,当冯少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父亲有些不大对劲了。
父亲背对着她面朝墙壁,他气息有些喘,睡的昏天黑地叫也叫不醒,一摸头似乎有些低热。冯少棠心中暗道不好,一路上逃亡加露营,惊吓连连,撑到昨日见到了李家军的人,父亲一口气松下来,身子便顶不住了。
她出屋找到李琰泽告知此事,李琰泽忙跟进屋里查看,发现确实病的挺重,只得让陈广去喊大夫,然后重新打算起来。
“我们至少得停留五天,我爹年龄不小了,这次路途坎坷,他一路上受老罪了,我担心勉强上路会落下病根。”冯少棠道。
李琰泽皱着眉撇了撇她,最终还是开口道:“此地其实算不上安全,虽然已经是西北地界,但离我大营较远,盗匪众多,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冯少棠点点头,她明白李琰泽的担忧。西北军虽然威慑力足够,但毕竟不是内地驻扎的部队,而是对外戊边的,平日里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离开大营,所以北地多流寇盗匪这事赖不上西北军。
本朝律法严苛,北人的苛捐就比南人繁重,土地却没有南方肥沃,人们生活贫苦难免就生了异心。这一路北上,她就亲眼看到不少荒芜的农庄只剩下孤寡老弱,成年男子并非都不在了,而是上山当了贼寇。这类的贼寇通常也就是占个山头,打打过路富商的算盘,很少祸及乡里,毕竟说到底都是自家父老。所以军队也没有绞杀肃清他们的必要。
此刻他们父女俩的首级悬赏一千两黄金,也就是整整两百万贯大佑通宝。所以不谈那些个打家劫舍的真盗匪了,就是普通的穷苦良民,都难说不会心动呢!
而偏偏李琰泽与手下化整为零寻访他们俩,此刻只有孤身一人。
“我们不离开客栈,省去抛头露面你看如何?”她斟酌再三道,“让陈广出门打听情况,只要熬过几天,我们就马上离开。再说我和我爹一路北上都安安稳稳,前儿碰上那两个土匪也纯属意外,再怎么倒霉事也不会接而来三的来吧?”
李琰泽抿紧嘴角:“只怕被杀掉的那两个土匪会暴露我们行踪,他们的去向都是跟老大备了案的,一日不归便会引来查探。”
“可我们不是已经将他们埋了吗?”冯少棠不解的问。
李琰泽摇摇头:“没用的,破庙和树林的打斗痕迹太明显,根本瞒不了谁。”
冯少棠哑口无言,庙就是她炸的……粉尘爆炸虽然没炸死那两个土匪,却把整个破庙燎得乌黑,根本无法恢复原状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
李琰泽耸了耸肩,一甩衣袖如抛去繁琐:“来就来吧!且试试我的刀锋可利!”
作者有话要说: 冯少棠:讲道理,你又给宝刀,又给武艺,少帅是不是应该改成少侠?
作者:少帅有权有钱,少侠穷得叮当,你自己选?
冯少棠:亲妈,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