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一碗药,玉珠连忙送了一颗蜜枣进主子嘴里,顾青瓷歪歪斜斜趴在李成则身上,抱着他腰。
幼猫一样可怜,软绵无力。
张嬷嬷人精似的往旁边使了个眼色,两个玉字丫头福了个礼,轻手轻脚跟着退下。
屋内安静,针尖落地可闻。
须臾,李成则又抬手摸了摸顾青瓷额头,低声问“还难受”
顾青瓷神色低迷没劲,愈加把脸往李成则怀里埋,拱了一会儿,才出声,一把嫩嗓子此时都哑了,她道“你将那奴才打杀了么”
李成则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一下一下给她顺背,知道小姑娘受了委屈,眼下便是什么都由着她。
“打了也教训了,尚留着一口气,等你好了亲自处置可好”
顾青瓷却突然抬头,手握成拳,眼睛通红,语气发狠,“你知道是谁这般作贱我是你母亲因我不给钱她就要打要杀,手段下作,我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这一桩事,我定不会就此轻饶了你们李家去,李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止要骂,顾青瓷更拳脚并用朝李成则身上踢打,但她病着哪有力气,打也打不疼,倒是又哭起来,天崩地裂的。
李成则心头叹息,病了的孩子更不好管,打不得骂不得,只剩下一个哄字。
终于那点精力折腾没了,顾青瓷才又昏昏睡了过去。
李成则没忘记用物理降温法,让人拿来一坛烈酒,倒出来沾帕子,给顾青瓷擦身体。
这一屋子的下人个个都为主子不平,想着姑娘吃了这样大的亏必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张嬷嬷虽知道这事怨不上李成则,但李李家胆都敢这样对小姐了,她们怎么还能忍气吞声一句话不说,或将事情掩了下去
真这样恐怕白氏立马就要猖狂起来。
所以张嬷嬷已经决定回一趟侯府,好好同二太太说道一番。
次日,秋菊得了吩咐出门叫了个脚力轿夫在西院小门外候着,张嬷嬷用过早饭就出了门。
为着方便听吩咐,元宝如今已挪到东院这边来。顾青瓷的几个丫鬟脾性倒都好,时常摸些点子果子予他吃,院里碰了头也是有说有笑。
元宝性子活络又知机,早晨院子里同小满说了几句话,得了张嬷嬷今日要回侯府的事。
他眨巴眨巴眼把话头记下了,回头去书房伺候的时候就跟李成则提了一嘴。
“主子,我听小满姐姐说,张嬷嬷今日要回侯府,该不会是要去说奶奶这事儿吧。”元宝还有些担忧。
李成则每日起得早,早饭前会在书房写半个时辰的小说稿。
这会儿刚完成,放下笔。
听到元宝的话并不意外,一边整理稿子一边笑说“她们回顾府才正常。”
元宝茫然,“啊主子不担心吗”
李成则摇摇头,“你不懂,不用担心,出不了事儿。”最多是白氏有可能吃点亏。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李成则没说假话,他是真不担心,更甚者,他更希望这事能传到顾府去,如果张嬷嬷要劝顾青瓷把这委屈忍下,李成则说不得都要私下帮她们一把了。
有些事情,向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若让白氏吃了一回甜头日后还岂能安生本来顾青瓷那大笔嫁妆就无时不刻不诱惑着白氏,让她得了滋味,怕日日都要盯着这边,妄图插手这边的事。
李成则怎么可能让别人插手自己的生活,指手划脚。
顾青瓷年纪小没心眼炮仗脾气也不全是坏事,单纯有单纯的好,心思全在脸上,教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教起来也好教,且不用防备人起歹毒心思背后捅刀子。
有些事情说不好,就像是注定的。
想想原身当时娶回来的,要是个精明的、有心机的女子,两人就不一定会是眼下这种相处方式了。
李成则自己就不是个简单人,社会上活了几十年,骨子里带着自私利己的性子,心智手段哪一样也不缺,若碰上个同类,那从一开始,他眼睛里必是会存着谨慎审度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