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瓷和顾青婉关系一向很不错, 顾青锦性子娴静温和, 自来处事公平对几个妹妹多有包容。以前顾青瓷同姐妹们拌嘴吵架,顾青锦劝, 她也会听两句。
再者因着这喜事,李成则可又是回家了一趟。
顾青瓷心里忍不住高兴得意,一边默默算了算,这又快半月了,加上这次请的假, 相公当是可以再家里多留好几天。
两人收拾停当一起上了马车。
李成则去了奉太书院上学后, 空余时间大大缩减,但学业上的进步也很明显,让他对于以后考试的事有了些底。
不过离家远了也有好处, 比如更方便了些, 能做的事也多了,倒不是之前不能做,只是有时候缺少一个契机。
回来后自然要关注顾青瓷,精力大多分在她身上, 他是怕自己离得远了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会滋一些事,若自己再抛开不管,不闻不问, 可能会让事情扩散变大, 如此不好处理了。
李成则惯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谨慎, 心思细腻,发现不好事情的苗头能及时扼杀,而不是心大,一直等着让矛盾难题达到无可调和的地步。
也可以说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忧患意识,或者说,天生于意识上的警觉。
从回家给孙氏请安开始,李成则就在慢慢了解情况询问家中物事。
旁人嘴里的说辞是一部分,他自己的观察又是一部分。
想到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李成则不禁眼睛眯了眯,靠在车背上,思索。
顾青瓷在叽叽喳喳说着顾青锦的事,她心情很好。
因是去参加喜宴,顾青瓷今日上身衣裳乃一身簇新,鹅黄色鲜嫩衣裙,斜襟的衣领,绣的是白纹祥云,脚下穿着一双同样暖黄缎面的并蒂莲枝的鞋子。
耳上坠珰,发间钗环,额中还贴了个花钿。她颜色极是明艳夺目,面目张扬带笑,端的是一身贵女风范。
怕是少年郎望她一眼都要怔忪半日。
李成则有一搭没一搭听她说话,偶尔应付两声。
看顾青瓷说得兴致勃勃,李成则低头看了一眼中间小几上的摆放着的桂花酿蜜糕,于是从碟子上捏了一块,喂予顾青瓷吃。
这种酿蜜点心是顾青瓷的最爱,她喜好甜口,愣了一下乖乖吃了。
吃了一两块心思就被带过去,自己还没发觉。
李成则笑了笑,慢慢开口说道“官官最近蹴鞠练的如何了?”
顾青瓷歪头,将口里的点心咽下去,拿帕子擦了擦指尖,才说“哎呀挺好的,我们都玩的很好,就是有时候有些累,王府里的女师傅怕要比学堂的先生还严格些。”
那有几日顾青瓷是真想撂挑子走人,心想她一个小姐还要被一个下人辖制了不成,后来还是柳叔玥低声斥她,问她是不是忘了背后是谁要她们来练习这个的,是不是真的想吃罪于人?
顾青瓷乍然清醒过来,后日日乖顺去蹴鞠。
再之后彻底适应了就更没问题了,蹴鞠这个好歹是个玩的,可比让她去吟诗作对强多了。
李成则眉目含笑,挑着眉尾,道“那岂不是辛苦娘子了?”
他一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模样,又用调宠般的语气打趣。
顾青瓷脸上一下子红了。
讪笑了两声,不太好意思,遂将头歪倒一边去,假装去看窗户外头。
李成则坐过去了些,拉着她的手捏了两下,笑道“又无旁人在,你害什么臊。”
他引着顾青瓷说着话,话间不经意说道“祖母是不是叫你后日她一起去大觉寺上香?”
顾青瓷点点头,回说“说是祖父的生祭快到了,要去寺里点一盏长明灯,还要请住持念经,祖母说我去年才进门,没有给祖父叩过长头,故而才要带我去。”
李成则面上不动声色,嘴里道“的确是如此,,母亲去么。”心中却在想,李家之前几年从没有去寺庙去给已过世多年的祖父作法念过往生咒的先例,怎么今年就突然想起这茬来了?
顾青瓷没放在心上,礼个佛而已,大觉寺她也去过好几次。
她道“且不晓得,母亲好像没有说要同去。”
李成则脑子里许多想法一闪而过,只是现下不合时宜,便都暂且压下。
马车晃晃荡荡就到了明德侯府。
今日府里大喜,自然热闹非凡,宾客盈门,大门口街道两旁一辆一辆停满了马车,人声鼎沸。
二人下得车往里头,随着丫鬟进了府内,男子自往前院,女眷去内宅。
顾青瓷单单跟着二太太,见些女客人,同那些夫人说说话。
到了时辰,众位亲友女眷去新房里看顾青锦,这里又自有一套流程,新娘子开脸描眉贴妆梳高髻,全福喜娘一遍梳头一遍唱福,最后再给盖上大红盖头。
内屋笑声不断,接着,夫人们开始给新嫁娘添妆,一面墙靠墙的方桌上放着一个大红木箱,众人一个接一个,将备好的东西一一往里面送,给一样,旁边就有礼福妈妈唱礼,再身后的小丫鬟提笔记录,这就谓之曰攒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