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瓷知道这件事后, 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没回神。
还是不相信, 家里那个惯会羡慕邀宠, 作威作福十几年的姨娘, 就这样轻轻松松让老太太给收拾了?
她觉得是不是下人传错了话, 于是又问了张嬷嬷一遍, “是真的么, 我爹爹他没管?”
张嬷嬷一脸笑模样, 说“哪能有假,太太那边来的消息, 二老爷管没管老奴不知道,但是把人送去庄子是老太太下的命令, 怕就是二老爷也不敢违逆的,为个妾室顶撞老太太那成什么了,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够二老爷喝一壶的。”
“那的确,”顾青瓷这才笑了,“这也怪不着谁,都是她们自己作的孽, 天道轮回。”
“谁说不是呢。”
……
顾青瓷高兴, 还急于把这消息分享给李成则知道,于是就写了封信送过去。
这不李成则也知道了。
和他同住一间房的人打趣他,调笑说,“你家就住在京城, 半个月能回去一趟, 这样还能收到信, 可见嫂夫人关怀体贴。”
李成则笑了笑。
神色如常看完信,而后收了起来。
叫来元宝,吩咐人把自己的回信送过去,元宝性子机灵,在外头跑腿活泛,这些事一向都是他去办的。
只是身边只一个人不够用,李成则早准备再寻摸个合适的人。
趁着下午没课的空档,李成则要出门,正好秦然也要外出,就蹭了他的马车坐。
秦然知道李成则要买书童后,告诉他“你既想买个知些规矩又会认字的,去私牙舍恐怕不好找,那里面大部分都穷得活不下去被父母卖了的孩子,又或是自卖自身的人。你该去官牙舍寻寻,那里多半是犯了事被查抄的官宦人家,不说从前当主子的,有很多打小在少爷公子身边干活的小厮书童,多半识得几个字。”
李成则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朗声道了谢。
秦然顺道把李成则送去了官牙舍。
官牙舍各类人员都有登记,各类册子分门别类,查起来容易。
甭管你之前是个什么身份,老爷夫人,太太或小姐,只送被送到官牙舍来的,而今都只是个低贱的奴才。
李成则要的是会做事的人,自然不会选从前当主子的人。
跟这里的管事说了要求,人就直接拿了本蓝色册子出来,一翻开,指了四五个合乎要求的人出来。
来历基本资料都有记录,包括以前是哪一家的,伺候谁的,现年纪多大。
李成则略看了一遍,先剔除了两个才十岁的,剩下几个就让人带他去看看。
叫了人,分别问了那些人几个问题,粗略考较了一下性情,李成则就指了一个少年,说就这个了。
牙舍的管事诧异地看了李成则一眼,他没有想到李成则会选择这个左手长了六指的小奴。
一般这样有天残的人都被视为不吉,压根不会有人买来放在身边伺候。眼前这个小奴之前伺候的是一家的庶子,庶子为嫡母所不喜,故而给了一个不吉祥的人在身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让这个天生带灾的将那庶子克住。
管事以为李成则没看清楚方才那册子,怕他不晓就顺嘴提了一句。
李成则根本不在乎,他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论那些不着调的封建迷信。
就同牙舍管事说了一句,“无妨。”交了银钱过了契约,按章之后就将人领走了。
回去是租的马车。
车上,李成则问他“可有名字。”
那小奴答“原先是叫端砚。”
李成则不想给人取名字,也懒得取,就说“那你还继续叫这个。”
端砚跪下来磕了个头,李成则眼皮直跳,告诉他第一条规矩,“我身边不兴跪地磕头,以后就免了这套,好好做事即可,但也莫动别的小心思。”
端砚连忙应下,他观这新主子气质温和,却周身气势半点不弱,并不像个软和无脾气之人。
心中绷紧了些,不过又想这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六指,就冲这点,他都应给感恩戴德才是。
回了书院,李成则把元宝叫来,把端砚交给他带着,让他带人熟悉一下环境。
元宝自然无有不应,他对端砚很友善,并不排斥,同他说了些主家的情况。
端砚心中恐慌减少,慢慢适应了。
书院里也少不了拉帮结派的,除了一部分因为志同道合三观相近走到一起的知己友人,更多的是根据自身家世身份而相结交。
一般来说,如果家中原本在朝中就是一派的人,他们的子孙也大多走得近。另一个就是文官武官之间隔阂,他们的后辈也难结交。总之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
李成则刚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把他放在眼里,知道他的大多都是知道“就是娶了明德侯府嫡小姐的那个破落户啊。”
自然少不了说小话的,都是不屑看不起的声音。
譬如,“当真好手段,先攀上了个好姻亲,再借着侯府的关系进了书院。”
又譬如“手段卑劣之辈,在下耻与之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