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却是有些私心,给姑娘看的两家都是家有私财富贵门户。
像是其中有个姓王的员外郎,年龄二十七八岁,死过一位原配,膝下有两个女儿,这人最近在托媒婆给说和,打算娶一位妻子回来。
白氏听人说了几回,然后自己去打听,知道人家里有许多家财田地,便心动了,她想李芝已经满了十五足岁,早就出得嫁,若是嫁给那个姓王的,虽说是继室,但他家又没有儿子,两个女儿算不得什么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以后能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这对女人可算是很不错人家。
白氏还觉得自己这是疼爱女儿,不舍得女儿嫁去贫户过苦日子,却是完全不提自己是眼馋人财主家能给的聘礼。
媒婆已经跟白氏透露过,说是李家这样的,姑娘兄长是秀才公,家中也略有薄产算不得清贫,王家定不会下少了聘礼。
回头白氏就去老太太那里探了探口风,老太太先没注意,觉着人条件不错,只说到后面,白氏轻声细语一句话带过人家原先娶过一个妻子有两个孩子的事,但还是让老太太听清了。
王家要聘的是个继室!
孙氏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怎么会答应,开口就骂:“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把自己好好的姑娘送去给人家做继室,她兄长还是个秀才,你就不怕旁人知道了背后笑话,还只当则儿他贪财附势,把自个亲妹子不当回事!”
白氏也不痛快,心道怎么就贪财了?
嫁给一个富人不比一个嫁给穷人好,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却非要吃糠咽菜?
但嘴上不敢顶撞婆婆,只小声解释道:“自来嫁女儿都是高嫁,咱们家这是合情合理,怎么就是贪财了?我也是为了芝儿着想,就盼着她嫁人后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我呸!”孙氏可没有被她唬住,嗓门都提了起来,“别给我说这些歪理,好人家不止姓王的一家,反正李家的孙女不能去给人做继室!白氏,你也好意思说是为了自己女儿,为了她你能让她去给人当后娘?你以为后娘是那般好当的!我劝你趁早歇了那心思,你不会看就别看,索性我这边自去请媒婆说和!”
最后白氏憋了一肚子气回了屋,怪怨老太太手伸的太长,哪个当女儿的亲事不是当娘的来说的,偏偏孙氏什么都要管。
孙氏大概是看出了白氏不顶用,转头真就请了街头的一个媒婆过来,问她手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的后生,她家两个孙女到年纪该说亲了。
媒婆了解李家的情况,说回头就去物色,要是有合适的,一准马上过来通知。
白氏主意没打成,迁怒到李芝李蝉两人身上,最近一段日子对两人刻薄得很,动辄说骂。
两姐妹能躲到顾青瓷这边来,心里只觉松了口气,能舒坦片刻也是好的。
她们已然也知道家里在给她们说亲事,只是都有些胆战心惊,因知道白氏不看重女儿,又有贪财的毛病,尤其怕对方一个不着就把她们送去哪一家做妾去。
原先家里不宽裕的时候,姐妹两个从没这样的念头,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从没听说谁家男人还要多娶一个小的的。
后来跟着顾青瓷认字读书,顾青瓷给她们讲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规矩和一些事,她们二人才对妾室这个身份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妾同买卖,是半个奴,任由家主打骂,连说一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
顾青瓷对她们说,为女子者,就算再穷也不要去给人当妾,这不是出路而是绝路。
所以两人会担心这个。
顾青瓷有些可怜她们两个,就出口安慰了一句,说:“放心吧,有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出不了大错。”
李芝李蝉脸皮薄,亲事被当面说出来,俱都臊得低下了头。
却过了两日,白氏的娘来了李家一趟,在李家吃了一顿晌午饭,孙氏有眼色得很,自去门外找人说话去了。
白母这才拉着女儿去屋子说私房话。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白母才说家里有事,要起身回去了,白氏连忙去厨房从瓮里捡了三十个鸡蛋并两块腊肉一起放在篮子里,又回房拿了一匹藏蓝色的棉布出来,一起塞到白母手里,让人带回去。
白母假意推辞两下,最后还是接了,道:“那娘就先走了,回头你待我同你婆婆说一声。”
白氏点头,一直把白母送到门口,边说道:“娘慢些走,有空再来——”
李蝉和李芝两个人正在中堂同一个婆子学着怎么腌咸鸭蛋,把这一桩看了个遍,又见白氏出去了。
李蝉努了努嘴,忍了忍没忍住,同李芝小声说:“外祖母每次来都是提一些干菜或是一把青菜,娘对我们两个苛刻,对外祖母却是孝顺,肉和蛋就算了,你看见那匹布了么,原是三姑姑拿过来,祖母让娘留着给爹做衣裳的,爹的衣裳还没做如今布却去了外祖母手里,外祖母能给谁?不就是舅舅和表兄。”
李蝉心里不痛快,嘴上就忍不住刺几句,凭什么母亲对舅家的人比自己亲女儿还好!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