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站在母狮们刨好的土坑旁边, 找了一圈,看中了最近的一棵树,开始给陷阱做伪装。
她爬上树, 连干带叶折断树枝,再招呼树下的苦力们搬运。
好不容易吐干净嘴里的沙土,又在搬运树枝的过程中啃了满口苦涩的木屑, 母狮们怨声载道, 看着乔安娜的眼神愈发阴沉凶狠。
乔安娜毫不怀疑,只要有分毫差错,她们就会扑上来,把自己撕成碎块。
说不怕是假的, 但前期准备做到这, 不论结果如何都得硬着头皮干下去。她衔起树枝, 将树枝作为陷阱伪装物的支架, 横七竖八地摆在陷阱上。
做陷阱是门很有讲究的手艺活, 摆在上面的伪装层不能太厚, 以防猎物如履平地地直接跑过去;伪装层也不能太薄, 至少得保证不会被体重过轻的动物误触, 抓野水牛的陷阱最后抓到一只珍珠鸡, 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乔安娜折腾了老半天, 累得气喘吁吁, 才终于完工。
她借着辛巴的翻译, 跟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母狮们解释了一下陷阱的用途。
“让猎物经过时掉进去?”雅典娜有些意外, 狮子祖传的捕猎方式就是全靠自身能力, 追逐、搏斗,用尖牙利爪实打实地制服猎物。自然环境在平时的狩猎中最多提供潜伏靠近的帮助,让捕猎成功率更高,至于主动创造环境为捕猎打基础,她倒是从没想到过。
“听起来可行,不过……”她挑剔地看了一眼乔安娜做的陷阱:“首先,我们得找一只双目失明的猎物。”
乔安娜跟着看了看自己做出的成品,陷入沉默。
条件有限,陷阱做得粗糙,而且因为要抓非洲野水牛,坑挖得大且深,伪装起来也比抓珍珠鸡的小陷阱困难。她特意在上面铺了一层草,可一堆连根拔起的干草堆在一块,间或还有树叶高高支起,一整片地面明显跟周围格格不入,只有瞎子才发现不了。
野水牛虽然脾气比较愣,但脑子不傻,地面明显异常,当然不会轻易往上走。
一般不会踩,那……紧急情况呢?
死马当活马医,乔安娜撺掇道:“试试看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试试看了,一只花豹外加三只母狮走向附近的野水牛群,再三比较挑选,看中了一头与同伴站得较分散的野水牛。
跟乔安娜她们最初预计的不太一样,这其实是一头亚成年的公水牛。
发|情期过去后,成年公水牛多数会自发离群,在外独自流浪生活。这头公水牛还没有真正成年,依恋母亲和群体生活的安全感,迟迟不愿离开。
它的母亲在上个雨季有了新生的幼崽,将它视作阻碍养育新生幼崽的累赘。亲生母亲都不愿意包容,它自然遭到了群体的排斥,只能待在牛群边沿,啃食同类剩下的残草。
猎物选择原则里面,离群者与老弱病残差不多并列在最好得手的排名前列,因此虽然长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长长尖角,这头公水牛依然成为了狮群和乔安娜的目标。
母狮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分散,潜行包抄过去。
公水牛原本正低头啃着干草,鼻翼一动,警惕地抬起头。一只母狮从旁边的低地跳出来,扑向它的肩颈。
公水牛受惊,扭头就跑,个头虽大却并不显笨重。又有两只母狮从旁窜出,一左一右夹击,逼迫他朝远离牛群的方向逃窜。
野水牛群排斥这头公水牛,但并不意味着它们会眼睁睁看着同类遭捕杀,牛群一阵骚动,排列成了有组织的阵型,跺着蹄子,冲母狮们的方向亮出了尖角。
多了牛群当后盾,公水牛也定下了神。它调整方向,壮着胆子朝左前方的雅典娜顶了过去。
雅典娜狼狈地向旁一跳,尖锐的长角擦过侧腹,只差一点就能将她开膛破肚。
狮群初具规模的包围圈被打散,公水牛抓住机会,越过缺口朝牛群一阵猛冲。只要顺利归群,它就能跟同伴联合起来,用铁蹄和牛角组成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
眼见着公水牛离群只剩不到百米,它身后的草里又窜出一道带着斑点的身影,裹挟着风声,刹那间追上了它的脚步。
花豹柔韧的身躯压缩成一个极具力道的弹簧,一跃而起,尾巴在空中如桨般微调方位,精准落到公水牛的背上。
身体构造原因,狮子无法像豹子和老虎一样起跃飞扑,能做到这点的花豹和猎豹又不会把野水牛列作捕猎目标。公水牛跑着跑着,背上骤然一沉,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从天而降,顿时压得它整头牛都有些懵。
乔安娜用爪子抠住牛身,偏过头,咬上了公水牛的后颈。
犬齿刺破牛皮,嵌入肌肉,虽然伤不到被颈部组织严密保护的脊椎,但疼痛总避免不掉。
公水牛吃痛,长长地“哞”叫一声,拼命甩头。
牛的脖子短,不能像斑马一样扭过头啃咬背上的掠食者,它暴跳如雷,却只能不住摇头晃脑。这点程度的挣扎对乔安娜而言是小意思,稳稳趴在牛背上,咬定牛脖不放松。
后颈的疼痛挥之不去,公水牛心头焦躁,看到再度杀过来的母狮们时,更是慌了阵脚,本能地只想到了躲避和逃跑。
它在母狮们有意的驱赶下,偏离原本的方向,朝远离牛群的一片平原跑了过去。
此时已临近傍晚,天色渐暗,野水牛夜视能力不强,加上身上的疼痛和周围母狮的威胁压迫,公水牛一时没注意到地面的异常,一脚踏空。
它个头太大,不能完全落进陷阱,不过它两只前蹄落空,身体则顺着奔跑的惯性向前扑倒,下巴重重磕到坑边,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雅典娜抓住机会,三步并做两步扑过来,张嘴咬住了它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