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老规矩,搭了灵棚,请了乡亲们过来吃白事饭。来的人并不多,很多家里都有病人。把奶奶的尸体在家里放了二天,第三天请了村子里壮劳力抬着棺木上山。落土,盖棺,一应事情做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归途中听人们说起最近的传染病,哪家谁谁病了拖了几天,人不行了。镇上医院的,防疫站都过来发口罩,教他们洗手消毒,等等之类的话。
她越听,心里越惊。
这地方不能留了。
然而,还没等她走,村子就被隔离。村长带着人挨家挨户做工作。让大家都不要走,镇上会组织医疗队,给每个人做体检,体检有问题的人,医疗队会免费给大家治病。
医疗队来得很快,头一天村长喊话,第二天他们就来了。两辆救护车,下车的医生护士全副武装,上上下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艳以前去中都的大医院看望过一位得了病的朋友。那里的医生护士就是这样的穿着。她知道这叫防护服。
医疗队很快搭建了两个棚子起来,棚子的门口还站着双手背后的保安。村长已经把村子里所有能动的都带过来了,让大家按男女排队,依次进去体检。
她注意到,进去的人,有的出来了,有的没有。
很快就轮到她了。
棚子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两个人,登记她的姓名年纪和基本情况后,就让她进到里面的小间。
小间里也有两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她们让她脱衣服。
棚子里放着暖气,一点儿也不冷。
她脱了衣服。她们拿着一样东西从头到脚扫着她。比坐飞机过安检还要严格。
她很紧张,也有一点点害怕。
但她心里知道,自己绝对没事。她虽然是这村子里的人,但才回来没多久,除了奶奶,并没有与其他人有过密切接触。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难以预料。
她听到一个体检的医生说“夏夏,你看。”
另一名原本正在检查她膝盖的女医生站了起来。
她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块杯盖大小的乌黑印记。
她吓了一跳。这是以前没有的。于是连忙解释,她告诉她们,她的手臂前些时候受伤了,就是从车里面爬出来时蹭伤的,因为只是蹭破了皮,她一直没管。偶尔觉得有些痒,她还以为是伤口要好了。
两个小医生都没有说话,她们手中的检测仪在闪着红灯。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后,让她穿好衣服,然后带了出去。其中一个小医生在坐在桌子后面的医生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医生点了点头。又开始问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奶奶是什么时候过世的生病的期间是谁在照顾等等。
问得相当详细。
她觉得至少有十来分钟了。
然后,过来两个人,把她带到一辆车上。车上都是先前没有出来的人,他们的目光或呆滞或恐慌。
原艳坐在车门口,越想越害怕。她见过奶奶是怎么死的。也是身上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小块块黑斑,然后扩大,渐而腐烂,直至见骨,死亡。
惨不忍睹的伤口,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但病人却像是麻木,一点感觉都没有。
镇上医院的,村子里,同样差不多的病人,她没见到一个活下来或者好转的。
这是个治不好的绝症。
她会跟他们一样吗她还这么年轻
“医生,我想去上个厕所”她叫住了一个医生说。
“想上厕所那你跟我来吧。”
医生带着她来到一户村民后屋的厕所,让她进去。自己则站在距离厕所十来米远的地方。
山村的厕所门只是一张麻布帘子。她透过缝隙看到医生转过身去后,马上掀开帘子就跑。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知道哪里可以藏人。
大山深处的村庄,并不是所有人家都集中居中的,所谓的隔离总有疏忽的地方。
她在山上藏了几天后,才下去,一路上也没敢坐车。直至到了附近镇上,她才搭上了车。绵州市年前发生火灾,烧了三家店子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她在机械厂小区门口守了二天,才等到人。
盛宇盯着原艳,好半天才缓过神。
这可是来了一个大麻烦隔离区,传染病,光听着就让很不舒服。他还把人请进屋了,还说半天话
妈呀他不会已经被传上吧
不过,他抵抗力强,应该不会。盛乐,就不好说了。
盛宇坐立不安,很想开口把人赶走但开不了口,哭得太厉害了。
等等
盛宇突然转过头盯着原艳“你刚才说,你老家是哪里的”
“襄宜市,乌河坝镇。”
盛宇的脸上血色骤失,惊慌叫道“乌河坝我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