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都已经累晕过去了,李氏这回对这个家, 准确的说是对她当家的男人, 没什么好顾忌的。
大夫开的药方, 全都去镇上的药铺拿最好的药材, 儿子平日的吃食就更不必说了,家里养了那么多鸡, 一天一只, 谁要让不让她杀, 那就分家。
养病的这几天,林泽每天吃着稠的跟大米饭差不多的米粥,中午和晚上都有鸡汤喝,还有鸡腿和鸡胸肉吃。
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自在了,要是他爹不每天都过来找他谈话的话那就更好了。
“你二弟现在已经是秀才了,上次乡试没过, 那是因为年龄还小,这次准备了整整三年, 肯定是能考得上的,老话说的好, ‘穷秀才, 富举人’,等你二弟考上举人之后,家里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了,到时候你想送我带孙子去学堂读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现在孩子才四岁,你着什么急。”
“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你们哥俩又都没有亲兄弟,跟亲兄弟还有什么区别,供自个儿的兄弟读书,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就听你爷爷的,他老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听他老人家的准没错。”
……
打从林泽养病的第三天起,林石每天都要跑到儿子床前唠叨一番,反正翻过来覆过去那话就一个意思——别装病了,赶紧起来干活。
林泽确确实实是在装病,但原身晕倒在地里可不是装的,连大夫都过来瞧过了,更何况依着原身的性格和脾气,那是相当的吃苦耐劳、忠厚老实。
装病这种事情原身从来都没有做过,甚至从小到大,不管是去学堂读书的时候,还是下地干活的时候,连偷懒都没有过。
林泽都替原身感到寒心,这真的不像是一个当爹的能做出来的事情。
林石能不知道自家儿子老实吗,但同时他也了解自己的婆娘,想分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倒是没提分家的事儿,但是一天杀一只鸡,还是哪只肥就挑哪只杀,眼瞅着侄子就快去府城赶考了,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哪能这么浪费。
以前在自己这个小家里头,儿子跟他是一条心,所以婆娘再怎么闹腾都没用,但是没成想就孙子去上学堂这么一件小事,硬是让儿子移了心。
他这个当爹的说话都没有用了。
林泽这会儿在他爹这儿完全就变成了一个赖皮脸,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该怎么‘养病’的就还是怎么‘养病’。
吃好的,喝好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在家里觉得闷了,就让他娘或者他媳妇扶着出去走一走,甚至还有闲心跟村里人唠嗑,就是不干活。
李氏这些天的心情是由阴转晴,知道儿子在地里头晕倒的时候,她杀人的心都快有了,抱着‘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态,又是去买上好的药材,又是杀鸡做米饭,嘴上还不闲着,可以说是把家里头那块遮羞布都给扯下来了。
但是几天的功夫下来,儿子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关键是脑子也机灵了,总算是想明白了,不跟她当家的一样,榆木脑袋一个,死活想不明白。
李氏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儿子跟她站在一条线上,分家这事儿肯定是大有希望,就算是分不了家,她儿子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吃那么大的亏。
李氏现在整天乐呵呵的,儿媳妇黄氏情绪虽然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但这心里头也是高兴的,谁的男人谁心疼,二房的小叔子虽然争气,但是从秀才到举人不知道要考多少年才行,甚至有可能穷其一生,也没办法中举。
她男人总不能一直给二房的小叔子做牛做马,而且连她儿子去上学堂这事儿都得给小叔子让步。
还是婆婆考虑的对,就得分家,秀才公和未来举人的光,她们不沾,但是谁也没有别想把她们一家当做是吃草干苦力的老黄牛。
林泽作为二房的长子,同样也是唯一的儿子,他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重要,以前李氏想着分家的时候,大家都没把这当回事儿,但是如今林泽这明晃晃的态度,就由不得大家不多想想。
林泽养病的第12天,家里头的最后一只鸡也没了,大家长林大力亲自跑过来找孙子谈话。
“我知道你这心里头有埋怨,如今也该消了,你二弟那边,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府城赶考了,别让他走的时候还挂念着家里头,他中了举,对你,对我那大孙子,对咱们家都是大好事,以后就不用再从地里刨食吃了,你也能消消停停的在家里头做地主老爷,这是多好的事儿。”</p>
林大力不觉得自个儿偏心,两个孙子当年都被他送到学堂里去读书了,但是一个有天分,一个没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