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
要不是时机不太对，迟意真的想拍手鼓鼓掌。
黄毛面无表情地抬手胡乱抹了下脸，拿下安稳待在头上的易拉罐。
一秒。
两秒。
“我操.你妈的，哪个龟孙砸你爷……”黄毛握紧的易拉罐迅速干瘪下去，转身刚要冲身后砸他的人发火，像是被摁住了脏话消音开关，暴躁和安静一秒钟切换，声音还有些结巴，“寒，寒哥。”
獠牙恶狼一下子变成了乖顺绵羊，对于黄毛口中的人，迟意的警惕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看来是来了个狠角色。
“好好说话。”
少年字正腔圆，声音低沉而沙哑，又像是被冷兵器或者金属打磨过的薄冷，在身后一片嘈杂的电音中，显得很真切。
迟意抬眼，透过黄毛的肩膀，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女。
为首的是个男生，身形修长，只一眼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完美，里面穿着件纯黑的打底，格子衫歪歪扭扭的套在身上，敞开精致的锁骨，脖颈修长，扬着下颌，瞳孔颜色是极深的黑，眼神散淡地和她对视上。
迟意和他保持着对视，又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去看他身后的其他人。
冷不丁就看到站在身后的方禹城。
这人，她好像记得是刚刚在电玩城入口和她搭过话。
身上有烟味，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温柔和乐于助人的人，却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套近乎地叫她妹妹，就差没在胸膛上举着个白板写着“我心里有鬼”。
多扫了他们的裤脚和鞋子一眼，迟意有些明白了。
她刚刚虽然专注于娃娃机，但还是有瞟到她身边来来去去的几个人，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打扮。
大概是，她刚刚假装盲人欺骗了他，所以找了兄弟来替他报仇，大概是看她一个没钓上来，所以要借机羞辱她?
难怪刚刚海尔三兄弟莫名其妙地要比赛，小心眼的男孩子真的是半点都得罪不了。
此刻，方.小心眼.禹城往迟意的身后逡巡着，愣是没找到胖丁的半点影子。
“小孩怎么不见了。”方禹城小声嘀咕着。
听他这一说，迟意摸不清这群人到底是为她还是为胖丁来的，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迟意动也没动，保持着自己最先开始的姿势。
肖止寒原本也没打算欺负一个女孩子，何况这女孩子身高大概就到他胸膛上方一点，看着还就是方禹城刚刚所形容的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样子，就是他特讨厌的，说话细如蚊，听都听不清，一说重话准得哭的那种。
还不如一个娃娃机带给他的吸引力大。
见肖止寒抬脚走了过来，挡在中间路段的海尔三兄弟自动地闪到一边，给肖止寒让路。
黄毛站在肖止寒身后，作势朝迟意扬了扬拳头，一脸愤愤。
察觉到了什么，肖止寒一回头，黄毛反应不及，龇牙咧嘴的做着表情管理。
莫名有些滑稽。
肖止寒擦过迟意的胳膊，顿也没顿，径直走到了另一台娃娃机旁，一伸手，旁边就有人递来了一叠整齐的游戏币。
游戏币投进娃娃机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是机器自动的配乐。
一来一往的重复好几次。
“哇。”
突然，有女生叫了一声，然后是各种赞美夸奖，迟意站在一旁，依稀听到几句。
“寒哥太厉害了，一上手就钓上来了。”
“再钓下那个粉色猪猪呗，正好能拿去送女朋友。”
……
然后就是一道特别欠揍的声音，懒洋洋的，“啧，真没意思，你们自己玩吧。”
方禹城低头玩着手机，抬头肖止寒手里抓着个白兔子，眼睛一亮，凑到迟意面前。
“妹妹，我看你钓了好久也没钓上来一个，要不让我哥们给你钓个。”
迟意自动忽略了他对她的称呼，十分平静冷淡并且礼貌地回拒了，“谢谢，不过不用。”
“哎，”方禹城十分自来熟地拍了下迟意的肩膀，“我说你就甭和哥几个客气了，你看看喜欢哪个，我和我哥们说，保准给你钓上来。”
这回迟意没再回答，从口袋掏出两个币，慢悠悠钓上来了一个粉色猪。
“不是，”方禹城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一脸懵逼地又揉揉眼睛，只见玻璃内，爪机钓上来了一只棕色布朗熊。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露相非真人。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迟意跟前的娃娃机就跟惨遭抢劫了一样，迅速地被洗劫了空。
当着这一群人的面，迟意从吧台那要来了个破破烂烂的麻袋，将摆在地上的布娃娃一个一个扔进去。
“这他妈高手在民间啊。”
“这操作明显练过的，她之前怎么不大展身手。”
……
肖止寒轻嗤了一声，转身偏头看向玻璃门外，穿着裙子肩上扛着个麻袋，接受周遭异眼的女生，漫不经心地开口。
“还能为什么，人傻钱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