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阴天下雨,走廊里光线不足,除了窗口的一段距离,其他地方都泛着淡淡的灰。
他踩进濛濛亮的光线里,犹如积水的光线泛开一丝波纹。
王子厉倒退,盯着她,咬牙问:“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以为?”
卿玫伸手比划了一下,“当时,曾媛媛要给我一支雪糕,被你抢走了。”
合着就因为这个?
王子厉嗓子里憋着一股气,一直搔着他的声线,让他几乎要冷笑出声了。
他绷着声线说:“你能不能吃凉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咦?
卿玫下意识睁大了眼。
王子厉别开脸,攥紧手掌。
卿玫稳定了一下心情,“哦。”
他立刻又把脸扭了回来,气得直瞪她。
就一个“哦”?
卿玫捋了捋发梢,避开他灼灼视线,“你们两个自由舞的配乐都是《哈巴涅拉舞曲》,我以为……”
……你们这是在隔空暗示。
王子厉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卿玫气笑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子厉很气,脸都白了几个色号,他面无表情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我怕我忍不住了。”
卿玫:“……”
他恨恨地放下手,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能想到我跟她,就不能想到我跟……跟……”
话题很危险,赶紧打住!
卿玫捂着肚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演戏:“哎哟,哎呦,我饿的肚子都疼了,先去吃饭了。”
她受伤的脚使不上力,却跳的比兔子还快。
王子厉甚至没有余力去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就连忙扶她去食堂。
卿玫捂着肚子,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见他比自己还要急,她心中的叹气声更大了。
……
两人打好饭菜,吃了几口,杜松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他一见两人,便在卿玫的身边坐下了。
王子厉皱了皱眉,低头吃饭,没说话。
杜松不是来找他的,他转头对卿玫说:“最近国际滑联就要公布花样滑冰大奖赛的日程和参赛名单了。”
卿玫抬头:“都报上去了?”
杜松:“嗯,你再加把劲儿,多督促督促他们。”
卿玫连连点头。
杜松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又顿住了。
卿玫捏着筷子的手停住了,她歪头笑了一下,“你是想要问原元的情况吧?”
杜松目露诧异。
卿玫:“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骂完人家,又担心人家,当初态度为什么就不能温和一些?”
杜松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我要是态度温和了,下面从运动员到教练估计全都要造反。”
在卿玫的瞪视下,杜松举起手,作投降状:“行了行了,我已经在反省了,确实要改一改以往的态度,毕竟……”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卿玫没太听清。
她看到他烦恼的样子,还是说:“原元已经好多了,你如果实在担心,就约他出去走走,或者请他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杜松捂着半张脸,小声说:“……我不要面子的吗?”
卿玫:“……”
杜松:“我知道你为我担心,成,我这就去找他聊聊。”
“说起来,现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差了。”
卿玫朝他射出一道死亡视线:“别找借口了,都是你太厉害了。”
杜松:“啧。”
他的视线无意间划过王子厉,问他:“你最近准备的怎么样?”
王子厉淡淡说:“很好。”
杜松一乐,对卿玫说:“瞧见没,我这是没厉害到家,你看他都不怕我。”
他边说着边点头:“这样才对,不管教练怎么说,你也该有自己的思考,不能怕到教练怕到教练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看向王子厉:“这次大奖赛你好好表现,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没想到杜松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他是真的非常看好王子厉,拿他当亲传弟子看待。
王子厉态度无比认真:“我会的。”
杜松轻声说了一句:“这是你们的时代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一步步退出历史舞台的。”
这话说的让卿玫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当年的杜松也算是花滑界的一号人物,技术好,人长得俊,后来转到行政岗位上,他也不像有些运动员,退役之后就把自己吃胖了好几十斤。甚至现在他还在坚持锻炼,保持体重,但即便是这样,岁月留下的痕迹仍旧无法掩盖。
现在人们提起他,常常会感叹一声,当年的漂亮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副这样,老了,老了,真的老了。
就算是卿玫,也有人说她虽然还依旧漂亮,但是比不得当年的青春无敌模样了。
虽然也有人夸赞现在的卿玫更有味道了,可是,在所有人都在推崇青春少女、细白嫩幼审美标准的当下,她也渐渐沦为了别人嘴里的甘蔗渣,他们享受着她拿最鲜活青春所带来的愉悦,却将她嚼的破烂不堪,到最后,还要呸一口,吐出去,骂一声“没汁水了”。
等卿玫回过神来,杜松已经吃完饭走人了,而王子厉正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发呆。
卿玫:“咦?总教练什么时候走的?”
王子厉:“走了有一会儿,看你在发呆,总教练提醒我不要打扰你。”
卿玫摇头。
王子厉的手指在桌子上绕来绕去,故作无意询问:“你在想什么?”
卿玫看着他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明亮又充满着少年气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想……你这个年纪可真好。”
王子厉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一下子到与你一样的年纪。”
卿玫愣住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