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着的，然而他的脑门上淌着汗，声音有气无力。
“哥哥，你这么累还要继续去拍下一场戏吗？”
顾沉：“拍戏是我的工作，不管多累，我都要坚持下去。”
“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还要继续坚持吗？”
顾沉继续微笑，脸上漾着浅浅的梨涡。
“我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的不公平多了去了。这些都很正常，大家不要多想。”
在场的人，听到顾沉说这话，眼圈变得红红的。有些泪点低的人，直接哭了起来。
现场有人小声鸣不平。
“哥哥好可怜啊，明明这么努力还要被欺负。你看他身边只有两个人照顾，累了连个像样的休息地儿都没有。”
“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那个新人男主吃的是大餐，吹的是空调，这么大热天演戏，一滴汗都没掉过。你看我们哥哥热成什么样了呀！”
“像我们哥哥这么上进又优秀的人，应该值得更好的！”
“……”
顾沉热得头晕，耳朵里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啊嗡，脑子都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他喝了口助理递过来的水，舔了舔干涸的唇，对着镜头说道：“我现在要去下一个景了，大家就此散了吧。很感谢大家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弹幕里和现场的粉丝忽而同仇敌忾：“哥哥好拼啊，累成这样都不能休息。这种折磨人的剧组，还是不要待了比较好。”
刚刚赶到的韩嘉树：“……”
现在的粉丝，被害妄想症都这么严重吗？谁虐待顾沉了？明明是他们无故堵着，来接顾沉的车都开不进来。
正吵闹着，剧组过来几个壮硕的工作人员。
“大家让一让，别挤在一起，排排队，注意秩序。”
“分出一条路，让演员离开。”
后边的围观群众听了很自觉地往外散，而粉丝们听了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铸成一堵人墙。
有几个嗓门高的姑娘直接怼道：“我们的哥哥我们来保护！你们休想拉我家哥哥过去做苦力！”
韩嘉树：“……”
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家哥哥片酬多少，就没脸说出“做苦力”这三个字了。
工作人员们的劝告根本没用。现场的粉丝闹嚷嚷，把剧组工作人员当成敌人在看待。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见义勇为，实际上顾沉心里已经有千万只草泥马飞过去了。
顾沉甚至怀疑这群人是不是对家买来的黑粉假冒的。没有正常人会在大热天里突然跑到爱豆拍戏的地方，把爱豆围起来。
他本来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结果被这堆人一堵，又热又渴，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顾沉没发话，顾沉的助理更是不好意思插嘴，只好由着局面僵持下去。
正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枣红色的道具三轮车开过来，车上跳下来一人，拿着喇叭喊：“各位粉丝们大家好，我是《天籁之音》的总导演。谢谢大家特意跑过来探班，天气炎热，这样挤在一块容易发生危险。我希望大家冷静一点，去前边的棚子休息片刻，剧组准备了甜品招待大家。”
吴导喊得嗓子冒烟，底下的粉丝压根不领情。她们统一战线，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一个个都像是被洗过脑的斗士。
“哼！想用吃的贿赂我们？！没门！不把我哥哥的事情说清楚不准走！”
“对呀，十几块钱的甜品就想打发我们吗？我们又不是吃不起，不用你们请。”
“我们只要还哥哥一个公平！我们不吃你们剧组的东西！”
“对！我就算渴死，站在这里被太阳晒死，也不喝你们的一口水，吃一口冰！”
“……”
吴导无奈，只好道：“大家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派个代表出来，咱们谈判。现在，你们先让一条路，让顾沉去休息，好不好？”
被愤怒遮蔽了双眼的粉丝这才醒过神来，他们纷纷看向顾沉。
顾沉此刻脸色不太好，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现场的粉丝主动退开了些，人墙中开了一道口。顾沉的助理扶着他上了工作人员开来的车，离开了现场。躺在柔软的座椅上的顾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什么狗屁公子如玉、宠粉无度的人设，简直像枷锁，尽让他遭罪。
见偶像坐车离开了现场，粉丝们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然而人前脚走，一群粉丝后脚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有抨击导演的，有骂男女主角的，还有抱怨工作人员粗鲁的。
拍了这么多年戏没见过如此场面的吴导，彻底懵圈。以前没遇到过这种奇葩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剧组对演员都很照顾，没有因为咖位大小而产生过什么差别待遇。演员都没抱怨呢，怎么粉丝开始强出头了？
再说了，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顾沉。现在，顾沉的粉丝来剧组撒野发疯，他为了顾全大局还不能发火，心里别提多委屈。
这年头，做导演真难。
吴导几乎快要自闭了，正当他准备放弃讲道理的时候，一道好听的男声透过扬声器传入耳中。
“现做冰沙、饮料，三块一杯，附赠免费WiFi！三块一杯，统统三块一杯！”
吴导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定睛一看，瞬间呆住。
只见业界魔头韩总从一辆冷饮餐车的副驾驶上跳下来。
他头戴编织草帽，一身花衬衫花裤子，脚踩一双人字拖，像是刚从海边度完假回来，十分有夏天的感觉。
韩嘉树冲着一群顾沉的女粉丝眨了下眼，而后笑着问：“小姐姐们，要喝冷饮吗？”
最外围的某位女粉，恰好收到帅哥哥的wink，一瞬间差点被电得晕过去。
……这年头，卖冷饮的都这么帅了吗？
女孩子喉咙干涩到发痒，鬼使神差走过去，问他：“一杯草莓冰沙，多、多少钱？”
韩嘉树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蜷曲，做了个手势。他笑得明媚，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气。
“三块一杯。”
女孩扬了扬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可、可以支付宝转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