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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原因

江余钦问她:“你希望做我女朋友?”

希望吗?

与其说希望,不如说疑惑呢。

林林迟疑了。

因为她的迟疑,江余钦眼中有什么东西沉寂了,他没再说话,再开口时说的是“到了”。

陈朝的画室到了。

由江余钦打头,三人依次走进去,进去后没有拉开窗帘,只是点亮了一盏度数较低的灯,原因是画室的四周全是整面整面的镜子,今天的阳光太过强烈,拉开窗帘势必会对眼睛造成伤害。

这间屋子是由陈朝一手改造的,布置符合他的个人趣味,而大面积地采用镜子铺陈正好暴露了一名画家的奇怪癖好。

不觉意外,许多画家都拥有外人不能理解的癖好。

屋子里的陈设仍然保持着陈朝昔日工作时的样子,佣人只会来打扫,不会擅自挪动。

陈若言想要观看的那副未完之画就挂在某面镜子墙上,以绸布遮掩。

江余钦上前拉开绸布,下一刻那幅画就暴露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没有采用过于饱和的色彩,整幅画显得一些寂寥,但寂寥中又透着温柔。

那陈旧的桥,那老迈的树,那曲曲折折蜿蜒至远处的小路……陈朝擅长风景画,这幅画也是记录的某处景致。

“啊——”陈若言低呼一声,指尖微微颤抖。

她认出了这幅画所画的地方。

那是她母亲的故乡。

心情复杂至极,她抑制不住地颤抖。

世人都知陈朝笔下的画画的是他所到之处的风景,他周游全国,留下了数幅名作,但他在去世之前画的最后一幅画却不是他身处的这个城市的某处景色,而是距离这个城市很远很远的某个村庄的景。那是他的妻女所在之地,是心之留恋之地。

陈若言的眼角湿了,心中涌动着澎湃的感受。

她一直说自己十分尊敬父亲,拿起画笔也是追逐她父亲的脚步,但其实她心里知道,尊敬是真的,怨怪也是有的,她怨怪着那个无暇顾及自己和母亲的男人。

父亲画风景,她便选择画人物,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抗争。

但此时此刻,故乡就在她眼前,比她记忆中的更加温柔,往日她没有多看一眼的地方,却被那个男人深深印刻在心中,以极为温柔的形象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一时间,那些怨消散如云烟,同时手指不断颤抖着,似乎催促着她拿起画笔,画一幅从未画过的画!

“你可以将它带回去。”

身旁传来江余钦的话音,说的是让她带走父亲的遗作。这幅画只是未完之作,却被圈内炒至天价,但在江余钦的话里,他让她带走它,没有一点惋惜。

陈若言摇着头笑了:“不了,我得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江余钦扭头看她,见她不似说谎,便没有再劝说,只是道:“如果你想开画展,以这幅画作为添头,想必不仅不缺赞助人,连参观者的问题都帮你解决了。”

陈若言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借助父亲的名声,那么为什么我一开始不那么做呢?只‘陈朝之女’这个噱头就足够了吧,至少不会至今籍籍无名。”

她也有自己的尊严,那是属于画者的纯净。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关注父亲的画,目光一转,落在林林身上。

此时的林林早已没再看画,而是被屋子里的镜子吸引,一个人站在一面镜子墙前自娱自乐地扮鬼脸。

陈若言感觉指尖的冲动更加强烈了。

她想要为林林作画。

初次见面便有这种想法,现在看了父亲的画之后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现在能够画出最好的画,而她想把最好的用在给她留下奇妙感受的林林身上,相辅相成,说不定能为她的画技迎来突破。

江余钦察觉到她眼中的炙热,往前走到两步,借由去看画室里的模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那道视线。

陈若言一愣,随即苦笑。

她知道江余钦的想法,但没有就此放弃,径直朝林林走去,来到林林身边。

“林林,在做什么?”她问林林。

林林正看着镜子里托着腮的自己,闻言扭过头,说:“和镜子里的林林玩游戏。”

陈若言笑:“好玩吗?”

林林点头:“好玩。”

陈若言见她乖巧听话,十分想摸摸她的头,但想了想并没有那么做,她顿了顿,斟酌着说:“林林,陈姐姐想请你帮个忙,好吗?”

林林眨眼问:“什么忙?”

陈若言正要如实说出,却在开口之前被一道突兀的杂音打断。她听出那是属于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来自头顶,不由疑惑地抬头,结果看到头顶上方的那块镜子有所松动。

危险!

她心中叫嚣着这个词语,手脚却冰凉僵硬,做不出一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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