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柳首辅的门生们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下雨,只是早上出门那天还阴沉沉的,看着似乎能滴出水来。到了晌午,那天竟然放晴了。
老天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他们内心的祈求呼唤,眼看着那天上的云越来越少,太阳越来越大。到了下午,那太阳突然就毒辣得如同夏日一般。
这官老爷们平时不事劳作,哪个出门前后不是左拥右簇坐轿而行。这到了夏日又都有小小厮下人顶着张盖打着扇。
这被晒了一下午,立马就有好几个人感觉头昏恶心的很,似乎是中了暑热之症。
这几个早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看着前面的柳首辅还纹丝未动,其他人都咬着牙在坚持。他们便也忍着痛苦跪在那儿,但心里却直后悔。
自己何必趟这浑水,受这个苦呢?万一这天真的十几日不下雨,那他们岂不是会被说成逆天而行?
一想到这里,那几人心里就如同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升官发财的美梦瞬间就不重要了。
他们心里直叹气,后悔自己为何当初脑子一热,就在这里跪了下来。
后来有个同僚被晒了几个时辰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被旁边的内侍抬走。
他们几个看着这一幕,便索性纷纷开动脑筋,一个个开始装晕,嘴里喊着“哎哟哎哟不行了”,之后便一个个翻着白眼,装作晕倒。
正要出宫的颜夕路过此处,作为前任小金人得主的影后,看着他们鳖脚的演技,心里哂笑,却一本正经地对着内侍官说道:
“这些晕倒的人一直都不许拖走。当我这皇宫是医馆不成?既然柳首辅还在这里,你们就都得跟着跪着。就是死,都得跪死在这里!”
那些晕假装昏倒的几个官老爷一听这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前前后后纷纷生龙活虎地“活”了过来。他们跪在那里只觉得恨不得真的昏死过去,才好不受这苦。
他们膝盖以下早就没了知觉,饿的是头晕眼花,晒的人汗流浃背,。们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都没吃过这种苦。
更何况现在看颜夕的态度,他们是把太后得罪了个彻底。
现在只能盼着赶紧下雨了。
可是这雨什么时候才会下呢?再不下,他们就要先饿死了。
颜夕只是路过此处,这些人无论是后悔还是难受,都跟她毫无关系。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颜夕出了皇宫,她先是去逛了金陵的“美食街”,买了五六串儿糖葫芦,一边吃,还一边盯着那吹糖人的吹十二生肖。
颜夕挥挥手,很豪爽地买了下来这十二个糖人,吹糖人的手艺人感激万分,但是却苦了一路跟随着乔装出来的宫女和禁卫军们。
云霓云裳苦着脸,把这些糖人和糖葫芦分给了几个禁卫军大哥。
太后娘娘再这么吃下去,娘娘还没倒了牙,她们手里就先拿不下了...
禁卫军的几个小哥哥们一手拿刀,一手小心翼翼地替太后娘娘拿着糖人。这太后娘娘私自出宫实在有违礼数,可是他们再三劝阻,却也不敢真拦。
太后娘娘哪里是一般的女子,你瞧那柳首辅和那半数的官老爷们,这不是都被太阳晒晕了好几个吗?
黄梅时节家家雨都能让娘娘变成日日晴,他们这些小人物,还是要哄的太后娘娘眉开眼笑才行。
颜夕先是去了晋王府,萧靖宣还没登基,依然住在晋王府中。
此时萧靖宣正坐在院落中,紧锁眉头。
他今早还有些担心这天会下雨,结果到了现在这天晴了,突兀的反而有些吓人。
再加上他从下人口中听到的柳夕的种种神迹,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想的出神,萧靖宣就连颜夕此刻已经站在他面前都毫无所觉。
颜夕悄悄地挥退下人,看着他半天都不动一下,觉得有些无聊了,就突然给他塞了一个糖人。
被猝不及防塞到嘴里的糖人惊了一惊的萧靖宣:...什么东西?
萧靖宣把糖人拿到手中,看着这面前栩栩如生的生肖糖人,心情复杂地难以言表——
所以现在柳夕是已经彻底把他当成一个三岁儿子养了吗?
颜夕清楚刚刚萧靖宣心里在想些什么,斜睨着他出口问道:“莫非你也觉得我是妖孽祸水?”
萧靖宣摇了摇头:“无论是妲己褒姒,亡国的都是君主是男人。可是他们亡了国却要把责任推给自己的女人。这些女子又何其无辜,被后世之人斥责几百余年。
母后是被父皇要进宫的,这件事若是认错,也是父皇之过。”
颜夕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想法,她深感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有前途!
颜夕看着这个半大儿子真是越看越顺眼,既然儿子这么上道,她也不介意多传授给他一些为君之道。
“你可知首辅为何能纵横这朝堂几十载,历经风雨屹立不倒,此刻还敢如此威逼于你?”
萧靖宣略一思索便回答:“因为他得人心。”
在民间,柳首辅作为大儒,名声之响无人不知;在朝堂上,半数朝臣都为他马首是瞻,可谓人心所向。
颜夕点了点头,之这个儿子果然上道。
“不过这人心嘛!此一时彼一时,你可想知道如何把这人心拿捏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