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明白了,或许爱就是这样危险的东西,让人先于理智之前选择了那条绚烂的绝路。她对你说不要受伤啊,你心里已经想到了为她去死,她对你说不要死,于是你心里已经知道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冻结的江面下暗流涌动,任何走过去的人害怕一切细微的声响,只有爱着的人重重坠向那冰层,只为了求得一种绝端确定的结局,不管它是悲惨还是烈痛。
那四个女孩,掌心里肯定也握着属于自己的蝴蝶吧
天空完全亮了,旋转的风暴中飘飞着极光般梦幻的霞色,一如人间每个星河灿烂的平凡深夜。从大地中飞出的涉江薙刀骑零零星星,已经数目锐减,搅动的流云清空了成千上万的鬼骑兵,铠甲和鬼尸的碎片降似豪奢的雨。所有玩家都在旁观这场绝世的战役,甚至找不到方法插手帮忙。城主目眦欲裂,咆哮也像是哀嚎“下贱的娼妓是谁一手提拔她们,赋予她们力量居然背叛我居然敢背叛我”
“她们效忠的从来就不是你”贺钦眼神狠戾,一刀斩下,与城主扭曲的脸孔架在一处,“认清现实吧你给她们的力量不过是她们用来保护太夫的跳板,那种心底里的憎恨和鄙夷,莫非你对此一无所知”
星尘飘扬,风暴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天空扫荡一新,黑云和密密麻麻的鬼骑已然看不到了,只有残留的尸块不住往地面坠落。四个身影上下错落,宽大的羽翼在她们身后展开,托举着她们悬停在极光和涡轮状云彩的中心,威严赫赫,恍若女皇。
“还活着”谢源源心中一松,几乎要跳起来,“还活”
如释重负的笑容停滞在脸上,云雾慢慢散开,极光亦慢慢消逝了,谢源源呆呆地看着振袖新造的背影那不是羽翼,不是那种张开就能让人飞上青空,即便飞向太阳也毫不畏惧的东西啊她们屠杀了数以万计的鬼骑兵,不计性命,也不在乎防守和躲避,所以还是有几千把巨大的薙刀穿越风暴的防线,洞穿了她们的身体,交错狰狞,怒张着插在女孩纤弱的脊梁和腰腹上就像缭乱的羽翼。
他张了张嘴,唇舌哆嗦,忽然失去了声音。
女孩们琉璃一样剔透的脸庞同时碎如琉璃,她们美丽的眼睛死寂一片,眼睫低垂,遥遥望着黄泉大河的方向,只有嘴角仍然带着恬淡而满足的笑。
“弥生若叶”圣子想要回头,她听见震耳欲聋的动静逐渐平息了,然而有另一股尖锐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心神,她胡乱呼喊着振袖新造的名字,想要得到一点回应,但杜子君决然捂住了她的眼睛,继续带着她向前狂奔。
“走吧走吧”他厉声道,“别回头了,你早就没办法回头了”
闻折柳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天空,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颤抖得仿佛在哭,他按开通讯仪,声音沙哑地道“全体成员,现在听我说。”
“就在刚才,我猜出了振袖新造想要告诉我的情报,黄泉的鬼无法伤害圣子,因为圣子不是所谓的天照,她是伊邪那美是圣修女瑟蕾莎抛弃的爱人之心,是死国的主宰,你们可以称呼她为红修女。”
“因此,之所以她们要用命去挡住城主派遣来的涉江薙刀骑是因为涉江薙刀骑根本就不是黄泉的原生物种,不是鬼,他们只听命于城主,完全能对圣子造成生命威胁。反推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涉江薙刀骑属于道具的范畴,属于玩家。”
“城主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玩家是穆斯贝尔海姆的成员”闻折柳嘶声说,“保护亚伯,带着圣子远离战场随便一个听从城主的命令,对圣子发起进攻的鬼骑兵,以及拥有城主刺青的天神都能伤害到她,伊邪那美的身份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城主笑了,那笑容血腥且暴虐,他的身体早就被贺钦劈成了无数飞溅的血肉,没有哪一个人在受了这样的伤之后还能活下来,可他居然还有余力反抗,他在风中狂笑“不错,不错就算参透了我的身份又能怎么样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绝无逃出去的可能性”
一的可怕的月亮缓缓从黄泉的地平线上升起,放射出无与伦比的光辉,照耀着所有的战争和死亡三十年一次的月读命,终于来了。
“清光了一波杂碎,就以为万事无忧了吗”城主的笑容愈发诡谲,“还没完还没完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想要你的命也已经很久了贺钦”
伴随他疯狂的大笑,膏壤再度开裂,岩浆的热柱自地心深处喷上来,狂暴的吼叫同时响彻黄泉,仿佛马上就要有一头龙从地下冲出,像破开世界的蛋壳
贺钦终于露出了那种有些意外的神色,他后退些许,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你啊法夫尼尔。”
闻折柳一愣,法夫尼尔
“被砍了这么多下还不死,原来早就把真身藏在地下了,确实煞费苦心。”贺钦微微一笑,“还有什么底牌,一块亮出来看看”
看守着受诅咒的财宝,不仅杀害父亲赫瑞德玛,还驱赶了兄长雷金的巨龙法夫尼尔,就是他
城主法夫尼尔的声音从通讯仪里传来,有些失了真“对付你们,用这个就够了”
“你的身份被一步步揭露,其实你也很着急吧”贺钦好整以暇地看他,“一开始,你确实对这里掌有绝对的控制权,甚至能弹回我的刀,现在呢怎么不反弹了”
法夫尼尔的神情阴晴不定,他不说话,大地却在急剧开裂,一只龙的利爪已经按上了地面,犹如一座天降的岛屿,将火海中燃烧的建筑群落践踏成了碎屑。
“真相的钥匙,一样对你发挥着作用,”贺钦笑了起来,“你自比神,可神是什么样的存在,怎么会被命运钳制住力量”
他神情桀骜,淡淡地说“唯一没变的,只有你的爱好,从头到尾都是一样下贱。”
法夫尼尔也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越是下贱的爱好,越能发挥它的作用啊执行官。何况那叫下贱么那明明是伟大的艺术,每个人的肌肤都是空白的画纸,空白的画纸不就是用来作画的么我填补了他们同样空白的生命”
他咯咯直笑“哪怕过了那么久,我还记得我第一个用来练手的作品那是个很美的女孩,只不过那些蠢货毁了她的美,好在她还有一身好皮肤,白得耀眼白得发光,总算能让我做出一些补救,所以我在她后背纹了整整一卷九相世啊”
他尚还完好的手指陶醉地在空中摸来摸去,仿佛仍在回味当时的美妙触感“她就是我心目中的檀林皇后啊那被摧残、被毁灭的美,更为九相世增添了十分的奥妙你能想象吗能理解吗假如她没有改变容貌,假如那些人没有破坏她富有灵气的美,赐予她俗气鄙陋的新容,那九相世便没有了任何意义,只是单纯的画而已但是她但是她”
他绞尽脑汁,想要为眼前的敌人阐释那玄而又玄的意境,可贺钦看着他的目光已经在像看一个死人。
“原来”贺钦喃喃道,“真是你啊。”
杜子君不再带着圣子往前奔逃了。
他慢慢停下了脚步,只有手还继续捂着圣子的眼睛。
他的手忽然好凉,刺骨的凉,圣子心中微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