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比例不足, 此为防盗章, 72小时后替换~ 后视镜里,少年的身影转眼已经拉远。
这里已离美术馆很近, 按照那时的记忆, 陆执光只要抄小路就能回到在贫民区的家里。那里人多眼杂, 反而要比这些偏僻的地方安全得多。
强迫自己将心神收回, 顾渊深吸口气,凝神按上操纵面板, 身形已绷得蓄势待发。
被甩掉的尾巴很快就重新追了上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贸然加速甩脱的举动, 追逐的悬浮车不见了之前的悠闲伪装,速度也提到极致,死死咬在身后。
顾渊扶上腕间智脑,脑海中响起激光武-器启动预备的警报声。
这样明目张胆地狙击自己, 看来是加黎洛星激进反抗组织。
瓜尔星人对合作方的武力水平向来格外在意, 为表诚意, 他来赴这场鸿门宴,甚至没有带上任何明暗中护持的保镖。
也不知是这次出行恰好被那些人找到了破绽, 还是因为自己死守着那笔订单,又来到这里和瓜尔星人宾主尽欢,令反抗组织感觉到了必须下手的紧迫威胁。
现在的当口,整个加黎洛星大概都已经知道他和瓜尔星达成了协议。即使当众将他击杀, 大概也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还能起到极为鲜明的警示效用。
精神绷紧到极致, 却没有引起预计中的头痛和眩晕。
顾渊若有所思,抬手按上胸口那枚木质温润的平安扣,脑海中一瞬闪过少年乌湛宁润的眸光。
可以被随意抛掷的性命,忽然添了意外的分量。
握着平安扣的手缓缓收紧,顾渊眸色沉下来,掀开一处隐藏的拉匣,取出了里面的超粒子枪,在手中慢慢握紧。
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后方的追兵终于开始攻击,车身狠狠一震,轰鸣声紧随着传来。
悬浮车的速度骤降,动力系统开始报警,车身剧烈摇晃,刺眼的红灯闪烁不停。
顾渊按下应急按钮,备用能源紧急启动,原本已经渐慢下来的悬浮车忽而疯狂前冲,带着浓烟狠狠扎进郊外密林中。
激烈的爆炸声中,火光转眼冲天。
被眼前陡生的变故所慑,追逐的悬浮车堪堪刹住,几个精壮黑衣人从车上下来,迟疑着接近那片仍爆炸不断的火光,眼中皆有惊诧震撼。
这样毫无防备的高速冲撞下,任何人都无法幸存,更何况爆炸还在继续,火势也越来越猛。
传言顾渊个性固执高傲,他们猜到对方大概不会屈从于威逼利诱而撤销订单,所以才计划趁机狙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果断地自绝生路。
激烈的火势下,或许连尸体都不会留存痕迹,倒是附近依然有被爆炸波及的危险。
几人交换过目光,沉默着上了悬浮车,离开了那一片区域。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
临近傍晚时,林间响起雨点击打叶片的叮咚轻响。
暮雨没有要缓和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雷鸣滚过,电光撕破夜幕,豆大的雨滴穿透枝叶砸下来。
火势渐熄,已成废墟的漆黑中忽然动了动。
一道人影艰难撑起身体,走出两步,又摇晃着跌跪在地上。
顾渊的悬浮车里特意改装了一处隐蔽的防爆舱,原本是为了应对瓜尔星强攻用的,却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在车辆自爆时就已躲进了防爆舱内,火势和爆炸都被坚固的镭石网隔绝在外,可逼人的热度却是挡不住的。
防爆舱内备了应急的氧气和淡水,这一场火烧下来,他却依然大汗淋漓几近昏沉,要不是这场雨,说不定真未必能醒的过来。
冰冷的雨水泼在身上,终于浇褪了一身的焦热火气。
顾渊撑着手臂翻过身体,仰头叫雨水稍稍润湿干涩双唇,昏涨的头脑也终于有所清醒。
摸了摸颈间依然完好的平安扣,顾渊臂间发力,撑身站起,却又猛地一晃。
昨夜那杯酒里的诱供药剂耗去了他大半体力,一天粒米未进,储备的淡水还不够抵上被烈火烘出的透汗,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还不是倒下去的时候。
他叫陆执光在家等他,那个少年向来拿他说的话当真,既然听了他的嘱咐,就一定会在家里一直等着他。
越是精密的东西越容易损坏,过了火又淋过雨,智脑已经彻底停止运转。顾渊缓过一阵眩晕,向前走了几步,折下根树枝撑住身体,循着印象中的方向往回走去。
订单已经签过了,几条生产线都已投产,瓜尔星人对他也已不再怀疑。即使没有他再干预,交易也能够顺利继续。
国事已尽。
现在,他想为了自己活下去。
雨声愈大,四周已黑得如同泼墨。
躲避追杀时车速加到极致,飙出的距离几乎已够人走上一整天。雨中四周寂静,又看不清身边情形,纵然依旧往前迈着步子,却已全然只靠着未散的执念。
清楚自己只怕根本没走出多远,顾渊难得生出些焦急,咬牙抹去脸上雨水,想要辩一辨方向,耳边却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响。
心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顾渊心口狠狠一跳,拢起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胸间腾起滚烫热流。
雷鸣轰响,少年在雨里淋得湿透。大概是实在跑不动了,拄了双膝抬起目光望着他,咳喘着调匀呼吸,乌湛眼眸在电光下映出沉静墨色。
护身符被从衣领里甩出来,细细的红线上,额外栓了一枚金色的铃铛。
顾渊眼眶发烫,喉间涩哑得说不出话。只是努力牵动着唇角,想要朝他走过去,放松下来的身体却已彻底不听使唤。
陆灯已稍稍喘匀了气,扑住面前险些无力倾倒的身影,膝间却也隐隐发软,只能尽力小心托着顾渊,一起坐在地上。
怀间的身体已被雨水泡得冰凉,强悍肩臂却依然紧紧箍着他,心跳从胸前交叠的衣物怦然传透,激烈得像是要径撞进他的胸膛。
顾渊只是迈不动步,意识却尚清醒。轻拂开少年颊侧粘着的湿透发丝,清秀面庞盛满瞳底,于是再装不下任何额外存在。
生死之际盘桓一圈,被妥帖藏放的情绪忽然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一鼓一鼓地轰着他的胸口。
陆灯安静地任他抱着,手臂护在他身后,半跪在地上支撑着两个人的身体。抬起头想要问问对方的状况,温热气息却忽然迎面覆下来。
顾渊单臂撑住地面,将他锁在怀里,低头吻着他。
少年身上清新的草木气息在雨中愈发明显,温暖的身体被他牢牢圈在臂间。亲吻来得汹涌激烈,顾渊的胸口却依然拥滞着无限忐忑,与过于强烈的执念交织纠葛着,融进每一寸血肉里。
屏着的气息彻底用尽,顾渊终于直起身,缓缓放开手臂,望上那双眼睛。
乌润朗澈的瞳眸定定凝注着他,不见反感抵触,却也寻不到更多的情绪,倒像是被吓着了,难得地显出怔忡晃神。
被包养不知道害怕,被自己按在床上不知道害怕,倒是被一个正经的亲吻给吓成这样。
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顾渊哑然苦笑,抚上少年在雨中依然温韧的脊背,庆幸地觉察到他至少不曾躲开,柔声开口:“抱歉。”
陆灯堪堪回神,摇了摇头。迎上他眼底深藏着的疲倦黯淡,忽然想起正事,连忙卸下书包,从里面接二连三掏出自己的储备粮,一股脑塞进男人怀中:“我家里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