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颜吩咐朱河想办法查查玉清风的底, 朱河两天后给霍颜带回了消息。
朱河:“那玉老板也是个苦命的人,据说从小无父无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被人牙子卖给大户人家做优伶姬妾,后来清廷倒了,那家人也败落了,她趁乱跑出来, 入了满春园。”
霍刘氏在旁边听见了, 一阵唏嘘,“哎, 这孩子可太苦了。”
霍颜却是若有所思, 下意识看向一墙之外的如意楼。
无父无母么……
朱江:“阿颜妹子, 那咱今天还开工吗”
霍颜回过神,想了想, “算了,还是不开了。放伙计们几天假吧,过一阵可能要忙起来,让他们趁现在养足了精神。”
主要是她现在缺钱啊, 那玉清风一开口就是八千大洋,她已经赔不起了。连春巧都被她一早打发去了当铺, 把她压箱底的几件首饰给当了。可即便这样, 相对于八千块大洋来说, 这点当首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
还得想个什么方法弄些钱才行。
霍颜再次感受到了赤贫的痛苦, 琢磨着该想个什么方法再弄些钱, 这时就见哈士奇飞快地从内院窜出来,伸着长舌头跑成了一阵风。
霍老爷子在后面举着一只鞋边追边骂:“过年才刚买的新鞋,你看你给我咬的!狗崽子,今天我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哈士奇四条腿倒腾得都快出残影了,霍老爷子当年梨园武生出身,也是不容小觑。可是两脚兽又怎么和四脚兽比,很快霍老爷子就气喘吁吁地追不动了,扶着膝盖直喘气。
霍颜过去拍着霍老爷子的后背帮他顺气,顺便瞟了一眼老爷子手中的鞋。
啧啧,还真的是咬得够彻底的,整个鞋底子都给豁开了。
哈士奇见霍老爷子不追了,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歪歪头,看着十分无辜。
霍老爷子:“阿颜,你去,给我狠狠揍它!今天不给它点教训,它就不长记性!我这一双新鞋啊!就这么让这破狗给糟蹋了!”
霍颜和稀泥道;“哎呀好啦好啦,都穿了两个多月了,也不算新鞋了嘛。”
霍老爷子气道:“行!你就惯着它吧!迟早啊让它把房子给你拆了!我看你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霍颜:“爷爷你忘了狐狸不是早就把房子拆了吗那院子里的马棚新盖了没多久呢。”
狐狸是霍老爷子的心尖肉,打不得说不得,果然一听霍颜编排狐狸的不是,霍老爷子立刻瞪眼,“那和人家狐狸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捡回来的那只野猫的错。”
霍颜:“成成成,我捡回来的都是坏东西,就爷爷捡回来的是个大仙!不就是要教训二狗子吗我教训就是了,爷爷您可别气坏了身体。”
哈士奇一听霍颜要教训它,又慌不择路地跑开,急转弯时没刹住车,后腿绊前腿地摔个马趴,整只狗子都给摔懵了。
霍颜不紧不慢走过去,撸胳膊挽袖子,不费吹灰之力捕获二狗子一只。
霍颜叹气:“哎,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呢自己都能让自己绊个跟头。”
哈士奇索性也不再挣扎了,眼望苍穹,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霍颜被哈士奇这模样逗乐,笑眯眯撸了一把狗头,“二狗子,咱来玩一个游戏吧!听说过狗狗机关枪嘛!”
哈士奇从霍颜的笑容中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想要逃脱,却已经没有机会。
霍颜抱起哈士奇,将它直接扛在了肩膀上,然后一手端住狗头,一手抓住两只狗前爪。
霍颜:“注意前方敌军靠近!瞄准!开火!突突突突突……”
随着这一阵“突突突突”的仿声,霍颜哆嗦着手模仿出机关枪开枪的动作,将哈士奇的狗头颠得狗耳朵一通乱颤。
霍颜掰动两下狗前爪,做出换子弹的动作,然后又伏低身体向前快走几步,一脸严肃地蹲在霍家大门口,将狗头冲着门外。
霍颜:“小心埋伏!突突突突突……”
又是一阵狗头巨震,狗耳乱颤。
哈士奇:“……”
朱江照例提着满篮子的瓜果蔬菜,这些都是街坊邻里们“孝敬”给狐大仙的,看到霍颜扛着狗子蹲在那里,都傻眼了。
朱江:“阿颜妹子,你这,你这是做什么呢”
“嘘!”霍颜食指竖在唇边,然后半眯起眼,将狗头瞄准了跟在朱江身边的狐狸,“发现目标!突突突突……”
狐狸愣了愣,身体十分配合地随着霍颜的节奏一阵乱抖,最后向后一瘫,躺在地上不动了。
朱江:“……”
刚好从当铺回来看到这一幕的春巧非常忧愁,心说完了完了,她家小姐这恐怕是想钱想疯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是马儿因缰绳牵引而发出的嘶鸣声。春巧以为又是谢少帅派人来送信,便跑出去接信。
片刻后,春巧去而复返,“阿颜姐……”
霍颜正玩狗子玩得高兴呢,背对着大门,将哈士奇的狗头瞄准了笼子里的兔子,听见春巧叫她,便头也不回地说:“又是那人送信来了吧丢了丢了。”
春巧没说话,半晌又怯怯地开口:“阿颜姐……”
霍颜这时才察觉到身后有点不对劲,好像空气忽然结冰,她端着狗头默默转身,于是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一身戎装的谢少帅。
霍颜:“……”
谢时:“……”
霍颜将哈士奇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淡定,“少帅。”
谢时默默盯住蹲在霍颜脚边的哈士奇。
霍颜为了避免冷场,强行没话找话:“在报纸上看到了新闻,恭喜少帅凯旋。”
谢时还是闷不吭声地盯着哈士奇。
霍颜见谢时一直盯着哈士奇看,又想到那只一猫二主的虎斑,心中忽然生出怀疑,“少帅为什么一直看这只狗莫非这是您的爱犬”
谢时沉默了一瞬,点头:“嗯,我的狗。”
我去你姥姥的吧!谁是你的狗!
哈士奇怒了,呲出犬牙,呜呜地冲谢时一阵低吠。
霍颜皱眉,“可是二狗子看起来好像对您很凶。”
听到二狗子三字,谢时冰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裂缝,声音却还是冷冷的,“他对你不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