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和玉女一起跟在成容风后面进了府。
成容风回头看这二人一眼,看到两个少年人手挽着手, 范翕还对玉女笑这二人神色沉静安然, 可见一点儿也不心慌
好似被成容风撞见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般。
成容风更为生气了。
当夜长公主府上灯火通明, 成容风不光自己审问这二人,还将自己的母亲湖阳长公主, 喊了起来。湖阳长公主过来正厅, 本昏昏欲睡, 见到厅中并肩站着的小女儿和小侄子, 再听成容风描述,长公主就睡不着了。
湖阳长公主入座, 瞪视范翕“我不是说不许你晚上来我们府上见玉儿么”
范翕很委屈“我确实没来啊。”
他道“我是在府外见玉儿的啊。”
玉女在旁边温婉点头, 为范翕作证“不错, 表哥他并不曾进府的。”
长公主“”
这两个小孩子跟她玩文字游戏么
她板着脸,本是生气, 却硬生生被逗得努力忍笑。长公主本是一个活泼促狭的人, 她无法一直生气下去, 成容风见母亲绷不住, 连忙自己接过“你二人还觉得自己很有理”
范翕松开了握着玉女的手, 他向前一步拱手“姑姑,表哥,我正要说此事的。我和玉儿心意相通,我想求娶玉儿妹妹的, 请姑姑成全。”
长公主板着脸“不成全。我们玉儿配不起公子翕你这般的大人物。”
范翕一愣, 显然没想到姑姑会反对自己。他回头看向玉女, 玉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说话,也不帮他。范翕顿了一下,有些明白估计玉女是知道其中缘故的。但是玉儿使坏,故意看他笑话。
范翕抿下唇,不指望玉女了。
他回头面向长公主,温声“我会对玉儿很好的。”
长公主不语。
范翕心中着急,就开始冲着长公主赌咒发誓,听得众人头大。他此人素来喜欢乱许诺,又爱甜言蜜语,好听的话儿蜜一般流出去,听得长公主头晕,成容风更不高兴。
成容风觉得范翕轻浮君子重稳,哪能如范翕这样漫天无边地乱许诺许了诺,无法承诺可如何
此人惯为轻浮,巧言令色。妹妹必然见识到这人的本性。
成容风向玉女看去,却一下子“”
他看到妹妹眸光轻柔爱怜,长久地凝视着公子翕。女郎美丽,她专心盯着范翕,看他的眼神中,爱意无法遮掩。她非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对。她做了的决定,便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长公主府上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范翕的求亲。
范翕不气馁,日日来府上磨。
他不光磨长公主,还给成宜嘉、成容风姐弟二人送礼,给成宜嘉夫家送礼,给成容风妻家送礼。他话说得好听,人又长得这般充满欺骗性。即便周天子不曾对长公主府上施压,时间久了,府上的人确实开始向范翕动摇。
他们看着范翕长大,他们是了解范翕的这个少年郎纵是有些调皮,但本性绝对不坏。范翕娶了他们女郎,起码表兄妹的关系,可以保证范翕是无法欺负女郎的。
玉女并不帮范翕。
她有心要让范翕吃些苦,为他以前口无遮拦地到处跟人说“我要三妻四妾”付出代价。她只是保证家人不能欺辱了范翕,其他她就随便了。
而范翕确实有本事。
不过一个月,他就说服了长公主。
之后周天子终于开了口,给两个人选了良辰吉日定亲。
定了亲后,范翕大约是又缠着他父王,非要早早成亲。天子被他弄得烦,早早就开始让人为七公子准备婚礼事宜。
再过了半年,范翕在宫外的府邸终于修好了,他搬去了宫外住,更方便他日日来往于长公主府上,日日来寻玉女。长公主府上对他二人日日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众人不过是等着办婚事而已。
两个少年肆无忌惮,便也总是背着大人们出去混玩。
玉女恬静,却架不住范翕爱闹腾。范翕总是缠着她做各种奇怪的事,玉女都温温柔柔地被他拉着走,应了他。
二人私下也开始说些情人才会说的话,情不自禁时,范翕也会亲吻她。玉女心跳加速,因她和范翕认识这么久,她从不知他低头靠近她时,她竟会紧张。然她亦贪恋他的温度,再是不好意思,二人也好奇地试探着,对彼此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心。
是时,本就男女无忌,已经订婚的男女,更加没人会管他们做什么。
只长公主私下叮咛玉女,说不管玉女如何宽容范翕,万不可在两人婚前,被弄得怀孕。怀了胎再嫁,听起来就不太好了。
玉女初听到母亲这般说,涨红了脸,直说“我们没有并不会这样”
她并未和范提前做什么,但是其他人并不信。连虞夫人都会小心叮嘱玉女,说玉女不可一味惯着自己的儿子。玉女怅然,不知周围人竟是这般误会了范翕范翕在大家印象中,竟是这样。
不过玉女思量后,竟有些认同大家对范翕的看法。
范翕虽然脸皮薄,但他又同时很大胆,对一切新奇的事都充满了探知欲。越是一些奇怪的东西,越能勾起他的兴奋。他爱好一贯和旁人不太一样,有些奇奇怪怪的。
所以玉女也是奇怪,他为何不在婚前与自己行鱼水之欢
虽是不好意思,但二人除了是未婚夫妻,也是多年相伴的青梅竹马。玉女再一次和范翕玩时,被他压着索吻后,她靠在他怀中,听着他剧烈的心跳,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问出自己好奇的这个问题。
范翕觳觫一怔。
显然没料到玉女有这个心思。
他遮掩一般地面红,又故作端正地咳嗽一声,低声道“我不愿如此。我想将最好的,留到新婚之夜。就如梅花岂能提前赏,宴食岂能随时吃。我们的新婚夜,一定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
玉女面红,却乜他“平日竟看不出来,你还挺迂腐。”
范翕“”
他霎时沉了脸,为她竟这般怼他。他哼一声,拂袖要走。玉女知他秉性,又连忙笑着追来,讨好地扯他衣袖。范翕低头看她,与她扬起的眸子对上。他便不自禁笑起,轻易地原谅了她的口无遮掩。
但是范翕又遮遮掩掩地捏她脸,小声“玉儿,咱们商量一下。以后在外人面前,你不要总是说我,让我很没有面子。”
玉女多聪敏。
立刻向他保证“哥哥放心我绝不在外人面前说你的。我在外人面前,一定做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你说东我绝不去西。你就是咱们的天,我定然百般捧着你。绝不让世人误会你惧内”
范翕满意地笑了。
他就爱玉女这般伶俐听话,他使劲将她搂入怀里,又低头与她鼻尖蹭一蹭,交换气息。
范翕含笑“那我私下也听你的话,给你面子。”
玉女微笑
范翕还是很好哄的。
玉女十五及笄之后,便遵照选定的良辰吉日,与范翕完婚,搬去了范翕在宫外的府邸。
当日公子翕的婚宴,盛大十分。连续前后十年,洛邑百姓都未曾见过这般盛大的婚事。
因公子翕是周天子最爱的幺子,玉女又是长公主最爱的幺女,这两人结亲,天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当二人的名字写到一起,进了宗庙,这一切才变得很不一样。
婚后小夫妻二人一直住在范翕府邸,范翕连进宫的时间都少了一大半,让虞夫人颇有些怨言。然多亏玉女从中调剂,婚后的范翕才能从妻子身上移开目光,关注下身边人。
之后太子看范翕整日闲闲无事,就交给他一桩差事,说天下诸侯国恐日久生变,让范翕代天子巡游天下,看看四方诸侯国的情况。
范翕心中一动,他亦想离开周洛,四处走走。总是缩在小小的洛邑中,未免太过无趣。是以他接下这桩差事,回去和玉女一商量,玉女便也决定与范翕一起动身。两人刚刚成亲,范翕舍不得她,她自然要跟在他身边。
然这样一来,长公主府上便不太愿意。因大周国土辽阔,巡游天下的时间未免太久,玉女若是跟范翕走了,这二人,大家便都很久见不到了。然范翕和玉女的态度都分外坚定,大人终究是拗不过二人,只好随了他们的意。
车马从洛邑进入卫国、齐国,之后沿着鲁国一路向南,进入吴国、越国、楚国,之后再从蜀国北上,环上洛邑偏东的诸侯国,绕一大圈,最后才会回到洛邑。这一圈下来,恐一年半载都结束不了。
玉女对出门倒是不太有兴趣。
范翕喜欢,她便陪着他了。
有如此红颜相伴,这巡游天下的事务,便看着也不那么枯燥了。二人时常漫行街巷,时而在民间听百姓言当朝大王、后宫夫人,再时而去丈量土地,看各方诸侯国的实际国土,与他们向天子每年汇报的,是否一致。
二人每前往一诸侯国,其男才女貌,都为人所惊艳,赞叹声不绝。
半年后,范翕和玉女终于南下,进入了吴国。到吴国,便是进入了南方界地,四下风光,和北方的粗犷就不太一样了。玉女对此生了兴趣,竟流连忘返。范翕便陪着她,在吴国王宫多住了两日,还看着妻子与吴国的九公主交了朋友。玉女要走时,九公主奚妍恋恋不舍地送出三里远,才被一直跟着保护公主的郎中令吕归劝了回去。
之后在吴国、越国的边界,二人住宿亭舍时,撞上一女子偷人钱财,被一众妇人追打。
范翕无所事事地观望,玉女却心中一软,吩咐泉安去将人救下。
那女子被带下去洗净后,让人惊讶的是,她竟然年少鲜妍,肤白貌美。纵是不如公子翕夫人玉女那般绝色,此女亦是世间难得美人。这般美人,被诸侯王们收入后宫都是应该的,却因为家贫偷钱,还被人在街上追着打,损了容颜。
此女见到玉女和范翕,在二人光华之下,自觉卑微。而她见到二人就下跪,瑟瑟缩缩说自己名为“姜女”。
姜女见女君温柔,郎君如玉,便恳求二人收留自己。她一边说,一边明眸抬起,偷偷地看范翕和玉女。
玉女含笑,让泉安先将人带下去。姜女被带走后,范翕坐在玉女后方,笑吟吟道“她方才想勾引我。”
玉女回头看他俊美之貌。
她叹“我知道。哪个女郎见了你,都想上你的床。”
玉女纳闷“恐是我看着太好欺负了,谁都想抢我的夫君。”
范翕微微一笑,又自己邀功道“然而你看我多好我竟直接告诉你”
玉女嗔他一眼,若有所思“那我该如何处理那姜女她那般貌美,若是放她走了,必然又为世人所欺辱。这样的貌美,若是没有人相护,在这世间,恐是生存不下去的。”
范翕冷漠道“这般为难,我替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