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聚集在吕枝头上的的乌云, 一场暴雨之后全都散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没有了所谓的剧情的限制, 吕枝也会颇有兴致的觉得,这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大概就是人到骨头里的贱性吧。
这种感触当然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只不过消遣似的考虑一下。
离开公司几天后,艾菁菁的微博发了几人的合照, 吕枝的脸也在其中, 无疑是抢镜的。
虽然引起了粉丝一阵小范围的骚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7月份, 吕枝写的书正式印刷出版, 销量出乎意料地好。
秋季,周教授帮忙把她的书投到国家年度读物专栏进行评选,成功入围优秀作品的行列。
初冬, 她上台领奖并发表讲话,众人惊异于她的相貌和年纪, 谈到理想和对未来的展望时, 她说“历史在被再创造, 这是不对的,但是这又是从来的事实, 我能做的, 只不过是在再创造中, 展现我个人对于历史的态度。”
吕枝从头到尾没有说“兴趣”, “喜欢”这些主观性的词语。
她的书进入公众视线后就一直因为为历史增添想象因素而被人诟病,就算引经据典,附上详细的人物资料, 但人物画像终究是杜撰,如果被不了解事实的读者看了,那势必会产生误导,使读者以为书上的人物画像就是历史事实。
关于这一点,吕枝早有考虑,在查找资料的过程中,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她。
不过越是困扰,越是思考,在不断的工作中,她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任何后来者都不过是历史的再创作者,对于这一点,她能做到的只是在再创作的过程中最大程度地尊重历史。
话题结束后,她不例外地得到了台下一票学者的掌声。
她用自己的行为告诉老一辈的知识分子,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浮躁不安,急功近利。也有人能耐得下心思,从容不迫的做这一些有意义的学问,从头到尾,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开始,一名从来认真、勤恳、聪慧的女性开始在学界展露头角的开始。
在旁人的眼里中,她简直已经“深陷”了,越发的投入学业中去,顶着一副柔弱的身板,每天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
裴谦找不到她的人。
江留约不出来她。
江薄舟打电话给她,也总能听得到她声音带着点疲惫。
现在唯一还能和他出来正常见面吃饭聊天的,大概就只有肖余了,这还是因为两人在绘画上面存在一些交流,遇到困惑时,肖余可以向她具有参考意义的建议。
之前答应了肖余妈妈,经常去他们家做客,因此两人有事情聊的时候,就到肖余家里去。
肖余爷爷也是画画的,吕枝去了几次之后,很快和肖老熟识起来。
老人很喜欢她,每回碰见,总要拉着她到画室给她看新近的作品。
对于这一点,她不觉得烦,倒是很感激,通过看画,肖老也还教了她不少东西。
肖余一般都是沉默寡言地跟在两人后面,每次肖母笑容满面地进来送各种吃食时,肖余的目光总会变得有点微妙。
最近吕枝在整理西戈的历史资料,西戈是古代华国东西文化的一个重要交汇地,那里的洞窟壁画和经书对于历史研究而言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由于近代外国侵略者的掠夺,很多藏书和壁画被人掳走,留下来的资料残破不堪。
“你可以换一个方向研究,没必要这样死磕。”肖余劝她。
吕枝安静看了他一会儿,灰色的平底靴踏入雪地时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她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身姿纤细,帽边被束紧,稍浅的毛边围了小脸一圈,更显唇红齿白,眉眼温柔。
雪花飘忽着落了下来,透过额发的空隙,肖余见到吕枝的肩膀上落了一圈白,毛茸茸的,好像不冷。
出门的时候肖余本想拿伞,却被吕枝一句话堵住了。
“这也算是好天气了,何必打伞”
相对视的时候,她眼里似有浮光掠过。
回神,吕枝立在雪中微笑看他。
“这不是死磕,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是使命。”小的固执被放大,肖余盯着眼前貌美的女子,手心发烫。
“马上要过年了。”他瞥一眼巷子尽头一口门前的红灯笼,不着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