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药店恐怕都关门了,而且下起了雨,这前台穿着高跟鞋,让她跑去买,实在太为难人了,而且估计会被酒店经理责骂。吃完饭好像没那么疼了,还是热敷一下忍忍好了。
她摇摇头,道:“算了,辛苦了。”
前台松了一口气,注视着谢糖上了电梯离开。
谢糖不知道的是,待她离开后,坐在贵宾区正在吃西餐的一位穿着时尚杂志最新款,打扮得非常潮流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猛然抬起金丝边眼镜,细细看了她一眼,直到她消失在电梯拐角,还一直惊愕地盯着她的背影。
舒美清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女细白的脖颈上,当然,吸引她的并不是谢糖的脖子,而是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那块玉石。
方才谢糖坐在窗边吃饭的时候,玉石不小心从她颈间滑落,舒美清不小心瞥见,便一下子移不开视线。
那块玉石光看表面是非常普通的,也称不上多么玲珑剔透的质地,但是却让舒美清感到非常熟悉,让她一下子想起来一个故人。
当前知青下乡,她和那人感情深厚,私定终生,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两人到底是分开了,那个年代一旦分离,很可能就是永远,没有电话,联系方式也在辗转中发生了数次变动,于是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
这次回国,舒美清除了是想盯着国内的设计生意之外,私心里,其实是想再见那人一面。
都已经七老八十的年纪了,总有些宿愿挂在心头,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只是,一直没找到,但没想到,今天居然偶然见到了熟悉的一直挂在那人身上的玉石——
难不成这女孩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舒美清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激动,就要上前询问,但忍了忍,到底是忍住了……
……也许只是自己看错了,一块玉石而已,能证明什么呢,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
谢糖回到套房内,关上窗户,在床边坐下来,倒了杯热水捧在掌心,小口小口的喝。
喝完后,她掀开被子,打算继续睡觉,门忽然被敲响,外面服务员道:“谢小姐吗?您刚才是不是要止疼药,我发现有女服务员刚好有,这就给您送来了。”
谢糖有些惊喜,幸好还没换睡衣,她匆匆下床,打开门。
方才那前台站在外面,笑着将药递给她。
谢糖接过,望着手里略微湿意还没开封的新包装止疼药,以及一盒红糖方块,感到微微诧异:“没开过封的吗?”
前台愣了一下,卡了下壳,才道:“真巧,刚好有女服务员有没用过的。”
“谢谢啦。”谢糖收下止疼药,问:“付钱是……”
前台忙道:“这酒店都是谢家的,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谢糖看着她,感到淡淡的歉意。她心底已经猜测到了,这前台大概还是非常辛苦地踩着高跟鞋冒雨去给自己买了,因为自己是谢家的女儿,所以前台多少会巴结着自己一点儿,而她大概并不知道自己在家里并不受宠。
谢糖收回思绪,笑着道谢:“谢谢你。”
前台姑娘连忙摆手。
谢糖道完谢后,才转身进去,她打开红糖包装盒,将方形糖块扔进玻璃杯里,化开来,然后坐在床边吞下两颗止疼药,过了会儿,感觉热流在身子里暖起来,这才好受一点。
甜甜的味道散开在嘴巴里,折磨了她一大下午和傍晚的痛经终于烟消云散。
谢糖心情好多了,将两盒药放在床头,决定明早再去感谢那位好心的前台小姐姐一下。
不再难受后,果然,她睡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而她房间外,长长的走廊上,陆昼靠着门席地而坐,漆黑眉梢挂着些微雨水,白衬衣也略微被打湿。
晕黄的灯光将他影子拉扯在地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不过他抬手,撸了下自己湿透的短发,嘴角却忍不住噙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一开始他以为他喜欢谢糖,是想要谢糖眼底望到他,用崇拜、仰慕、爱慕的眼神望着他。
他还幼稚地想,等谢糖对自己真香以后,自己要好好晾晾她,让她知道自己被她三番五次见到就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转身就走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他发现并非如此。
以前的他无论付出还是得到,都必须轰轰动动,张扬热烈,但现在,他突然发现,即便已经清晰地意识到,少女并不喜欢自己,可他,已经倾泻而下的感情、已经送出去的心,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房间里的人喝完药已经熟睡,陆昼望着地面灯光圆形的影子,扯了扯嘴角,有些高兴,但又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