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平市从来都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有的只是各种势力博弈后产生的平衡罢了。
若是可以维持面上的风平浪静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湖面上掀起了大浪,那些隐藏在湖面下的漩涡也就暴露了出来。
当平衡被打破了之后,那些维持着平衡的势力也会进行新一轮的争斗,而破坏平衡的他们,只会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
破坏了平衡的存在,无论 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留存下来。
耀阳公司是个庞然大物不假,可若这庞然大物受了伤,多的是人上来分一杯羹。
徐秀兰狂妄自大不假,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狂妄自大的资本从何而来,若是耀阳公司倒了,她也就全完了,不止是她,连带着她背后的人,也会跟着一起完了。
浓郁的绝望将徐秀兰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她的脑子里面乱成一团,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她脑子里面乱成一团的时候,她听到了舒乐的声音,然后那些无处宣泄的绝望和恐惧便化作了刻骨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舒乐的错,如果不是她的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你不肯老老实实去死?为什么你偏要跟我作对?你这样子的垃圾凭什么还能活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毁了这一切。”
从徐秀兰的话中,舒乐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她没有继续在问下去,站起身准备离开。
又是这个样子!明明都被徐秀兰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咒骂,可是舒乐就仿佛没有听到似的,那些咒骂的语言没有在她心里面留下任何的痕迹,就仿佛躺在地上的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似的。
这种认知几乎将她给逼疯了,徐秀兰原本绵软的身体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她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伸出手去抓舒乐的衣服。
舒乐的反应极快,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徐秀兰之间的距离,徐秀兰刚刚是拼着一股劲儿坐起来的,没拉住舒乐,那股劲儿也就散了,她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上。
然而徐秀兰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吃力地抬起头来,朝着舒乐看了过去。
“为什么你不生气?!”
老实说,徐秀兰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是异常凄惨,跟她往日的那精致漂亮的模样完全不同,不过在舒乐的眼中,她的样子和从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问清楚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后,舒乐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了,她觉得跟一个想要她命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徐秀兰那尖锐的质问后,舒乐低下头去,目光与徐秀兰的对上。
舒乐的眼睛仍旧干干净净的,看不见一丝阴霾存在,而徐秀兰的眼睛里面却充斥着满满的怨毒与疯狂之色。
明明害人的人是她,只是因为她想要害的人没有被她害死,她便露出了这种模样。
舒乐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理解徐秀兰这种人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的行为并没有对我造成真正的伤害,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你所作的事情触犯了法律,自然有法律对你进行惩罚,我又何必生气。”
说完了这番话后,舒乐没有再搭理徐秀兰的事情,她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了与徐秀兰之间的距离。
徐秀兰怎么都没有想到舒乐竟然会是这种回答,她只觉得心中血气翻涌,一口老血梗在了心口处,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到最后她生生地被梗得晕了过去。
耀阳公司这边地面陷落的太多了,整个公司光是工人便有数千人,一旦地陷朝着旁边扩散,恐怕会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将坑里面的那些人救上来后,新来的警察们便开始拿着大喇叭疏散人群。
曾志强叫来支援的警察并不多,耀阳公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场的情况不是他们这些警察能控制得住的,曾志强拨打了领导的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领导,请求进行支援。
就在警察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疏散人群的时候,耀阳公司的副总商丘禾带着几个高层赶到了现场。
当看到那塌陷 的深坑和深坑里面的那些浑浊的污水时,商丘禾的脸色一白,他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见警察拿着喇叭开始疏散人群的时候,商丘禾急了,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们的工人现在正在工作,你们这样做是在阻挠我们进行正常工作!”
现在的情形本来就不容乐观,网络上的那些评论本就一面倒地抨击着他们公司,若是现在冒出来几个公司内部人员,放出几张厂子的内部图片,那形势怕是会变得越来越严峻。
商丘禾说着,身后跟着的几个高层便去拦下那些拿着大喇叭疏散人群的警察。
这些高层在商丘禾的命令下抢夺那些警察手中的扩音器,而警察碍于规章制度,不能对他们出手,手中的扩音器被抢去了不少。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这是妨碍公务,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法了?”
然而无论那些警察如何说,他们全都充耳不闻,将扩音器抢夺下来后,便都回到了商丘禾身边。
刚刚警察用扩音器已经喊了一会儿,有不少的工人都从厂房里面出来,看到这边的情形后,不少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商丘禾见状,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打开一个扩音器,朝着那些工人们喊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怎么能脱离岗位?现在你们立刻回去,公司可以不对你们进行惩罚,在五分钟内没有回去,还停留在外面的人,将会扣除十天工资,严重者直接开除。”
商丘禾是公司的副总,不少人都认识他,他的话一说出来,那些工人们都炸开了锅,他们也不敢在外面多做耽搁,急匆匆地朝着厂房内走了过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出来的那些工人们又全都回到了厂房之中。
“里面危险,你们快点出来!”
然而警察们的声音却被那些工人们嘈杂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没有人会听警察的话。
在可能会存在的危险和因为躲避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导致扣除工资和开除工作的形成对立的时候,工人们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为了生活,在危险没有发生之前,或者没有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时候,他们优先选择的便是保住自己的工资和工作。
曾志强并不认识商丘禾,不过从他刚刚的行为来看,这人显然是耀阳公司的高层人物,见叫不回来那些工人,曾志强急了,他大步走到了商丘禾的面前,眼睛发红地看着商丘禾,指着不远处那巨大的深坑说道:“你看到那些深坑了没有?地陷随时都会发生,也许下一秒钟,厂房所处的地方就会发生陷落 ,你怎么可以枉顾工人的安危,让他们继续回去工作?”
气急之下,曾志强的态度很强硬,几乎是强制性地命令商丘禾,让他不要阻挠他们疏散人群。
然而商丘禾哪里会在意一个小小警察的意见,他看着比自己稍稍矮上一些的曾志强,态度比曾志强还要强硬。
“警察同志,仅仅因为你臆想中可能会存在的危险,就让我的公司疏散工人,停止运作,你知不知道这会对我们公司造成多大的利益损失吗?仅凭着你空口白牙的这几句话,就要我们公司承担这么大的损失,你们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