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住面面相觑,这虎事先已经中毒?可尽管如此,方才那虎威丝毫不逊,而伊冒出手之快,手段之残暴,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伊冒冷笑道:“原来果真有心有不服的人,倒是个勇士,本王且问你,你是哪个部族的?”
“魏人。”
夏殊则二字脱口,身旁,默契的高胪已抽剑飞出,他反掌左手执剑,一步跃上。
伊冒大惊,随着那“魏人”二字入耳,再见眼前作少民装束的青年,顿时认出来人。
这是大魏的太子殿下。
他当年搅弄风云之际,大魏太子不过才十四岁,不知为何,自己在交手之际竟会屡失战机,屡战而屡败。后来,羌人族一蹶不振,矢口否认对大魏的不臣之心,这位太子殿下存有妇人之仁放他一马,其后便罕有战事发生,伊冒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此人的手下败将。
羌人暴动起来,筵席上一片混乱。彩陶杯盘被踩碎,兵器胡乱抽鞘。
那些被抓捕来的西人,见高胪等人早已撕毁面具与羌人交手,便也趁火打劫,躁动起来。
局势乱作一团,高胪唯恐主公近战吃亏,便也抽剑要跟上,伊冒冷笑三声,举步后退,他身边的亲兵手持戈矛架住了高胪的长剑。
短暂的不过瞬息的功夫,主公又连攻了三剑,伊冒的刀几乎要握不住,被震得虎口发麻,心中暗暗想到,对付此人决不可以蛮力硬拼,但论招式的精妙、稳准,伊冒也远非其敌。尽管不断地有亲兵冲上来,也阻挡不住大魏太子的剑势。
他的耳中已经听到帮助太子杀过来的呐喊声了,伊冒的心中愈发焦躁,出其不意,被掣住了右臂手肘,他惊愕地睁大了瞳孔,颈前一凉,冰冷的剑锋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伊冒落网之后,羌人与魏人均不再恋战。
高胪命人将不可一世的单于捆住,掼之于地,伊冒不堪受辱,双目瞪大。
“太子殿下,小王、小王再也不敢了……”
正如多年前,他惜败于魏人之手,俯首求饶的姿态,一丝不改。
夏殊则面容冷漠,“扣下,孤要审问。”
其余西人震惊之后心悦诚服地跪倒、叩首,山呼“太子殿下”。夏殊则命人将人押了下去,暂时收监,羌人如敢不服、继续寻衅大魏者,原地射杀,不余活口。
夜深之后,草原上风声大作。
高胪疾步冲入了主公大帐,十万火急,“主公,事有不妙,太子妃被贼人掳走了。”
夏殊则的笔倏然掉落在案,他长身而起,“何时传来的消息?”
“冯炎命老六来递的消息。”高胪心知这绝无可能有假,咬牙切齿说道,“当时客店之中的羌人都被迷晕了,看手法是魏人下的手。”
夏殊则打翻了浓墨,朝外奔去,身影快得犹如一道劲风。
高胪也快步跟上,见主公已去马厩之中牵马,忙道:“主公,伊冒等人才刚刚落网,这里需要人主持大局,主公一旦离开,恐无人能震慑西人,生出异动来。”
“主公!”
夏殊则已翻身上马,薄唇紧抿。
黑夜之中,太子自马背上俯瞰而下,神色冷漠。
见拦不住他去势,高胪说道:“敌我不明,末将愿意同往。”
“不必,你留下主持大局,草原上的魏人此时无法抽身,孤方才命人寄信陇西郡守,他必定极快赶来。”
夏殊则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崩裂,声音沉哑了下来,“如孤数日不归,你奉郡守之名,不得妄动。”
“可……”
“人是冲孤而来,有孤出面,他们会放了阿绾。”
说罢太子已疾驰而去。
高胪静静地望着那几乎等不及听他说完话便已离去的主公,如月夜之下的一抹流星,心中暗暗想到,上辈子,在抵达十万大山之前,傍晚时分在水边饮马之时,高胪问他追到了出逃的王徵与卫绾后的打算。
那时主公他说,只要卫绾还在,他能接受一切的结果。前提是,她必须要在。
所以当时高胪明知卫绾在主公这里被视同性命,岂敢在夕照谷命人乱箭将其射杀。
高胪怕主公不惜生命,重来一世,他仍然将全部的身家赌注都押在了太子身上,早已是不能回头了。他飞快地回头,钦点了几人,“速去跟上主公,贼人必定拿太子妃相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