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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李翦欣喜若狂, 但素来稳重的李将军并没在太子面前露出端倪, 将喜悦压得极低极低, 藏在了唇角, 没有泄露一丝。

卫皎望着李翦,咬了咬唇, 不再多言。

高胪命人将马匹牵来, 李翦抱着卫皎上马, 便率众朝西北进发。

卫皎是在将军府中娇养长大的娇娇女,粉腮花面,玉容娇肤, 受不得颠簸,才在马鞍上坐了一小会儿, 行了不过数里路,

便已感到双臀不适,腿间也咯得发疼。但沿途她不肯与李翦说上一句话,故而一声都没有吭。

反而李翦却看出了她隐忍着疼痛,逞强地在他面前故意不露好脸,却没说什么,手掌于颠簸处便悄无声息地护住她的腰,

以免她从马背上滑落。卫皎不是草木,自然也留心到了,没说甚么。

他们这对别扭的“恩爱”夫妻, 非要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夜里便只能同宿一帐,

卫皎不许他上床,李翦便只能拿了一张薄毯,睡在地上。即便是睡着,卫皎也是朝里的,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但李翦却在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凝神不动,无法入睡。

翌日卫皎的马鞍上便多了一层棉垫,是李翦准备的,他一声不吭,卫皎也不说话,但心中却有几分动摇。

下了马背,两人又恢复互不理睬的状态,李翦想与她说话,忍了几日了,但毫无进展,心中苦闷不已,实在按捺不住,起身去叨扰太子殿下。

夏殊则正于军帐之中画着舆图,见李翦苦着一张脸走入帐中,信口道:“李卿伤势痊愈了么。”

伤病之后的李翦宛如变了一人,脸色灰白,成日里目光无神,有时在马上也会晃神,高胪唤他几遍,都没有回应,他们早已都察知了他的不对劲,只是谁也未曾点破,看他夫妻二人态势,成婚了却宛如一对怨偶,但因是家务事,外人谁也不好横插一手。

军务繁重,又在军旅途中的夏殊则,与李翦虽算得上是连襟,却也没有闲情去探究李翦在大婚之后与卫皎之间闹了什么不快,因而只是垂着目光描画着北境山河蜿蜒纵横的曲线,以便确认接下来兵分几路,该如何行军。

“殿下,李翦有事不安。”

高胪望了一眼,说道:“主公,臣去巡防。”

于是他识趣地退离了帐篷,只留下一对连襟在这儿说家里话。

夏殊则手中狼毫不停,道:“何事。”

“李翦素知,殿下用人不疑,当初对李翦有颇多提携之处。但殿下恐怕不知,李翦在投军之前,是个怎样卑劣无耻之辈,阴邪狡诈之徒。”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夏殊则手里的笔一停,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李翦跪立于前的肩膀,道:“孤用人从不计较出身,你出身如何,投军以前所谋的行当,孤不须计较。如今你来同孤说这个,是你自己心中介意?”

“是,”李翦垂下了头颅,显得落魄而失意,“我心中恋慕卫皎数年,但因为自己的出身,与她实是云泥之别,心中确实一直自卑着,当初,我辱她清白之名,亏欠她甚多,时至如今确实无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不论她说甚么做甚么,我都自知无权置喙,除了倾我之力待她做到最好,已无法再想别事,倘若她一世不肯原谅我,也是我应得的。本来是我咎由自取,只是忍耐了她几日冷脸,我便已如此难受不安,实在不知这婚姻到了后来,该如何撑得下去。”

“殿下对李翦有再造之恩,这番话,李翦除殿下以外已无人可倾诉,今日斗胆了,还望殿下恕罪。”

夏殊则漆黑的眸子凝然地望着李翦,若有所思。

不说李翦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忍耐不了卫绾对自己的逃避和畏惧,忍耐不了心中始终盘桓不去的一个死结,同时也不知自己能做甚么,便只有不断地迁就、包容她,无论她要做甚么,他都尽力从她心意。

可心中的不安,却是只有自己能明白。

夏殊则那张没什么神情的脸,短暂地掠过一缕困惑,“你说,辱卫皎清白之人,是你?”

李翦羞愧难当,“是。”

夏殊则不再说话。

李翦低着头,不敢迎上殿下目光,但身上实如万箭穿心,“李翦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暗恨自己。当日皎皎被贼人掳走,拖至郊外,下了一整瓶催情的桃花散,她神智都不清了,我碰巧遇上,出手解决了几个那些贼人,便……趁人之危了……”

夏殊则道:“你也知,你不趁人之危,卫皎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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