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歆并不在乎闻召的看法, 毕竟后者并不是她的父母, 也无法更改闻家掌权人的决定。
她抬起手背胡乱抹了下眼泪,发现吴宁容并没有像往日那样, 走上前来安慰自己,反倒站在原地,浑身僵直, 动也不动一下。
依照常理而言, 女性要比男性心软, 或者用感性来形容更为合适。
吴宁容身体不好,自打跟闻青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 闻歆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早些年, 母女俩几乎能称得上是形影不离, 这样相处下来的感情, 自然比闻青来的深厚。
“妈妈,连您也不要我了吗?我隐瞒了真相不假,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没有谁会若无其事地将鉴定书拿出来, 毁掉自己的家庭。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你们期待的那样, 因为薄薄一张纸将所有的亲人推开,我也很难受啊!”
由于太过激动的缘故,闻歆双颊涨红如血,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那般,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哭的无比可怜。
要是换成先前,吴宁容肯定心疼不已,毕竟闻歆是她第一个孩子,那时她跟丈夫在荆楚山区,条件极其艰苦,连带着也亏待了女儿,但此时此刻,吴宁容已经被巨大的震惊给淹没了,脑袋里乱糟糟的,根本迈不动脚步。
将女人面上的犹豫之色收入眼底,闻歆心里恨得发狂,为了加深母女间的感情,她特地冒着风险献血,若是有谁突然想要验dna的话,那她隐藏多年的秘密早就藏不住了。
闻歆掩面哭泣,低低的抽噎声不断在耳畔萦绕,让吴宁容的脸色越发苍白,最终直直往地上栽去。
闻青骇了一跳,赶忙将妻子抱到沙发上,随后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宁容体弱他是知道的,但近几年分明好转了许多,若非刚才受到了剧烈的刺激,也不会突然昏迷。
“你先起来吧。”男人有气无力地摆手,顿了顿,他接着道:“一时半会之间,你母亲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先搬到外面住几天吧。”
闻歆低着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的愤怨压了下去,没在闻青面前表现出来。
“爸爸,您这是要赶我走了吗?也是,为了妈妈的身体着想,我确实应该离开。”
话落,她飞快地跑上楼,将衣服、化妆品等物件全都装进行李箱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闻召眯眼盯着女人的背影,紧皱的眉宇仍旧没有舒展,闻歆心胸狭隘,跟毒蛇也没有任何区别,就算她离开了家门,想必也不会轻易放弃闻家大小姐的身份。
只是不清楚她究竟会怎么做。
闻青从二弟口中问明了事情经过,得知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落不明,浓眉微微拧起,沉声道:“我去找人查一查邹纳的下落。”
“邹纳能留在荆楚山区当老师,说明她的心性极其坚韧,并不是那种贪图安逸享乐的人,她发现两个孩子抱错后,势必会纠正这个错误,但邹纳却没有出现在咱们面前,难道是出意外了不成?”闻召忍不住猜测。
闻青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暗暗叹息,也没再多说什么,等医生赶过来后,才跟在他身后,忙里忙外地照顾妻子。
而从闻家离开的闻歆,先回了a大,她将东西放在寝室里,才拨通了表哥吴克的电话。
“表哥,叔叔拿到了曲辰的笔记,又做了亲子鉴定,如今我的身份已经被他拆穿了,我该怎么办?”
此时女人坐在寝室的板床上,声音透着几分哭腔,但面上的神情却格外冰冷,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在闻歆看来,对她动了情的吴克尤为龌龊,不过却称得上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
吴家旗下的化妆品公司,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前三,有他庇护自己,总比回到荆楚山区来得好。吴克跟表妹一起长大,分辨出她言语中的委屈,心脏不由一紧。
他开口提议:“歆歆,不然你先住在我家吧,小姑身体不太好,承受不住刺激,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将事情想明白了,便会明白感情远比血缘重要得多,你给她输了这么多次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到青年安慰的词句,闻歆嘴角勾起一丝讽笑,哑声道:“我还是住在学校吧,这里距离研究所很近,工作也方便。”
说话时,她起身走到窗边,双眸盯着屋外飘洒的银杏叶,愣愣出神,好半晌才问:“表哥,爸爸要去查邹纳夫妻的下落,付光军在美国生活十多年了,你说他会被发现吗?”
闻歆口中的付光军不是别人,正是邹纳的丈夫,同时也是她的生父。
二十年前,付光军夫妻带着女儿付晓从荆楚赶往京城,中途出了车祸,邹纳和付晓都掉到了山坡下,邹纳当场就断了气,而付晓也撞破了脑袋。
付光军是个很古板的男人,自从得知付晓的真实身份后,就再也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若非要顾及邹纳的感受,他肯定会把付晓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