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将缠在身上的长发解下去, 解了半天解不完。
这长发同样是魂体的一部分,触到黑水河, 一点一点失去光泽枯萎。
余弦急道:“你放开我,我淹不死的!”
“嗯”
秋枫好似不信,又或许是顾不上听她到底说了什么, 浑身黑雾翻涌,模样比先前恐怖太多。
余弦按着胀痛的太阳穴, 向上方看去, 只见愤怒的厉鬼双腿竟变得扭曲起来,膝盖处仿佛长歪了一般,小腿向侧撇去。
这也便罢了,更为恐怖的是,与鬼卫厮杀起来的恶罗刹,浑身上下雪白诱人的肌肤此刻却像被火烧过一般,焦黑中破出道道血痕,包括那张冶艳的脸, 此刻变得狰狞丑陋,只肖一眼, 就能吓哭小孩。
他用双手做武器, 十根手指变成漆黑枯瘦却坚硬的利爪,每一下都能轻易撕碎一只鬼卫。
余弦被这巨大的变化同样吓了一跳。
鬼卫已经涌了上来,仗着己方人多,不要命地扑上来撕咬。
问题来了,他们不像秋枫受技能限制, 脚下踩空,便顺着窟窿掉进了河里,迎面砸向余弦。
余弦脑中一声卧槽,抬手便挥舞着权杖将其打飞:“秋枫,松开我!”
这次,陷入混战的恶罗刹,终于身体一顿,收回长发,放开了泡在水中的余弦。
和余弦不同,这群鬼魂掉进黑水河,受到的伤害更为直接刺激,在黑水河里,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
余弦将自己全都浸没在河中,隔着一层薄薄的河水,向上看去。
为什么这群鬼卫这么多,多到秋枫一爪撕碎一个仍然像蚂蚁一样咬住便不松口。
余弦调动宝石项链和权杖,不停地帮着他将周围的鬼卫砸开扫开。
可是不行。
她亲眼看到一只鬼卫贪婪地在秋枫肩头撕咬下一大块肉。
属于秋枫的黑红的血珠儿一滴一滴掉进黑水河里。
烧到脑子抽掉的余弦怒了:这是我的新娘!
余弦从水中浮起来,抓住一个落进河里正往桥上游的鬼卫便往水里按。
鬼卫惨叫一声,伸长了脖子,一口尖利的牙齿咬到余弦手上,活人热乎乎带着生气的血便冒了出来。
余弦更气了,两只手分别扒住鬼卫的上下颌,用力向两边掰,黑色的河水便咕嘟咕嘟灌进了鬼卫的肚子里。
鬼卫猛地抽搐一阵子,不动了,余弦松开手,一拳砸下,将他送进河底。
余弦长鞭一甩,鞭尾直接缠到了秋枫腰上。
被限制了移动范围的恶罗刹浑身一震,不过分神了那么一息,侧脸来看,便被鬼卫从手臂上啃下一块肉!
余弦抽抽鼻子,拽着鞭子向上爬,眼前浮现的是鬼市里被撕成碎片吃光了的玩家。
可她不能缩到后头不管,是她的技能,把秋枫困在了这里,导致两人寸步难行。
她实在不能安心看着秋枫在前头硬抗。
余弦爬到秋枫脚下,生气儿引得鬼卫双眼发红,攻击越发凶猛。他们分出一部分向余弦攻来,秋枫猛地往下一抓,扯断了扑向余弦的一只鬼卫的脖子。
他要分出更多精力来护着余弦,便顾不得护着自己。
余弦看着秋枫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舔舔唇,却是一跃而起,将权杖横过来变到最大,连着不断往桥中央涌来的鬼卫,猛地砸到桥身上!
桥身摇摇晃晃,发出一声悲鸣。
足有六七米长的权杖,粗的需要张开双臂才能勉强抱拢的柱子,竟也没能将桥砸断。
这桥质量还挺不错。
余弦摔到了秋枫身上,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上身。
“你让开!”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都变得格外粗粝沙哑,余弦莫名更生气了,嗓子曾是他最重视的部位,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让。”
她不仅不让,反而抱得更紧了。
双眼一闭,黑色的河水忽然从上方倾落!
身下的厉鬼猛地一颤,余弦趴在他背上,尽力用身体为他多挡一些。
黑水河的河水驱散了钩在两人身边的鬼卫,那些拼死不肯松嘴松手的,一一被秋枫撕碎吃下了肚。
余弦又控制着权杖砸了一下,裂纹在桥面上蔓延。
第三下,桥终于断了,挤在桥上的鬼卫惨叫着落入河中。
但这不算完,因为桥还有另一端。
直接用储物空间摄取河水,浇出来,再加上权杖与宝石项链的配合,桥的另一端,终于也断了。
那些鬼卫很难再靠近,秋枫身上已经被浇的湿淋淋的了,他缩在余弦怀中不停颤抖着。
余弦拨了拨他的长发,苦中作乐地想着,泡久了也不觉得黑水河刺激的痛了。
那张变得既可怕又丑陋的脸,虚弱地看着余弦,在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形象里,余弦竟捕捉到了一点儿真实的羞赧与脆弱。
余弦咬破自己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将带血的手指放进他唇里。
秋枫震惊地看着她。
余弦虚脱道:“人血对你们鬼应该大补吧,少来点就行了啊,多了不给。”
指尖的伤痕很快愈合,秋枫贪婪地望着她,尖锐的牙齿在活人温热的手指上轻轻噬咬着。
余弦皱皱眉,把手指头抽出来。
“你能不能不这么色.情。”
秋枫娇羞地垂下脸,舔舔唇,余弦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先变回去再害羞”
这张乌漆嘛黑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有点辣眼睛。
好像是听出了余弦语气中的嫌弃,秋枫伤心地低下头,身上黑雾翻腾,慢慢地,他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余弦和秋枫暂时得到了安全,秋枫飘在河上方,余弦趴在他背上,脑袋一涨一涨地发昏。
在这种情况下,殷莱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在地上走一步歇两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要,伤,害,他,们,回,宫,了。”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极为缓慢。
明明不乐意,却不得不遵守要求,殷莱简直要恨死余弦了。
鬼卫挠挠头:“可是大人,这恶罗刹对鬼王意图不轨,今天放过他们,日后可就不好抓了。”
殷莱不耐地吼了一声:“保护鬼王要紧!这么长时间都没拿下他们,还想白白送死吗!你们死光了,谁去保护鬼王!”
他在宫内耗尽全部意志,才拖到现在才出来,这群鬼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殷莱是上司,小鬼再不服气,也只能服从。
先前还乱糟糟闹哄哄的鬼王宫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座碎成几节的桥,彰示了先前发生过些什么。
xxxxxx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时值春末,夜间还是冷的,出来玩耍的姑娘们却毫不在意,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漂亮旗袍,从黄包车上款款走下,扶着男伴的手走进歌舞.厅内。
近些年来,洋人的玩意儿传入越来越多,社会上的风气也渐渐开放。
年轻男女们的娱乐爱好也向洋人靠拢,舞厅酒吧一个接一个开得热热闹闹,幸好本土的传下来的瑰宝自有其魅力,在文化冲击下依旧保持生机。
东江最有名的天悦戏院就在这条街上,东江最有名的角儿就在天悦戏院里。
今天天悦戏院来了几个贵客,其中身份最高的,当属余家大小姐。</p>
余将军家里有十几房姨太太,生了七八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