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英以为夏惊蛰担心他们没早饭吃,送些杂粮馍馍之类过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白面包子,包得这样好看的细粮她见都没见过。
林翠英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太矜贵了,你和爹娘吃吧,我们等下吃红薯粥就行,垒个灶很快的。”
“大嫂,人不分高低贵贱,尤其是一家人,不吃两种饭,以后都不必自轻自贱,惊蛰指定给你们吃的。”
萧青山说完提起水桶去打水。
林翠英抱着白胖的大包子进屋,悄悄红了眼,好日子总会来的。
这院子只有一个浴室,萧青山去洗澡的时候碰上张红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打定主意在后门边上用木板围一个浴室,免得听她啰嗦。
洗完澡出来又听见她在骂骂咧咧:“我呸,什么玩意,简直就是白眼狼,包子多买几个怎么了就圈出我们一家没有还用我们的冲凉房,这房子我们真金白银买下的,不借住!滚滚滚!什么破玩意儿……”
老太太和老爷子也不是东西,那么香那么大的包子居然一口也不分给他们。
听萧丽说,连萧灵那贱丫头都偷偷吃了一整个,她一口没吃着,还来跟她闹。
呸……
萧青山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冷冷扫她一眼,一句话不说,提着水桶走过。
张红芳对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不过是个派出所的破指导员,得意什么……”
萧青山换过衣服,准备去找夏惊蛰一起找老支书批宅基地。
萧灵抱着盘子笑嘻嘻跑过来,小声道:“三叔,三婶做的包子真好吃,替我们谢谢她。”
萧青山伸手接过盘子,里面还有两个包子,他点点头:“她手艺不错。”
这院子是非多,原本让她住过来的念头暂时打消,还是等新房子建好以后一起搬吧,前院乌烟瘴气,看着糟心。
萧青山出了门,抄了条小路,往山边的养猪场走去。
约莫走了十分钟,猪叫声清晰传来,伴随着风飘来猪屎的腥臭。
几个简易的木栏草屋前,一个身躯有些许佝偻,两鬓斑白的男人正提着猪食艰难地往猪栏走去。
萧青山快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木桶。
男人回头,看见是他,松开手不跟他客气。
萧青山把搪瓷盘给他,男人看见里面的白面包子,眼睛一亮,笑着问:“这是给我的”
萧青山“嗯”了声,快速帮他把猪食倒进猪栏边上的槽里。
再回来,男人粗糙的大手已经抓着大包子,吃得十分欢快。
“好吃,好吃,我好多年没尝过这样好吃的包子了,还是辣口的,吁吁,真的好好吃。”
“我媳妇做的。”萧青山落下这么一句,在他的边上坐下。
“惊蛰那丫头居然会做这个”问完,又自言自语道:“梁阿婆教的吧,梁阿婆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他和萧青山心里都明白。
萧青山见他吃得差不多,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
男人三两下把剩下那点包子塞进嘴巴,常年劳作的粗糙大手往破旧衣服上擦了又擦才郑重地接过萧青山手里的信。
“嫂子和孩子都好,你不用挂心,外面的形势趋好,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去。”
陆永丘看到熟悉的字迹,眼眶已经开始湿润,强忍住看完整封信,再听到萧青山的话,顷刻声泪俱下。
萧青山不擅长安慰人,唯有轻拍一下他的后背,不再说什么,起身要离去。
“青山。”陆永丘叫住他。
萧青山回头。
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也不没有不好意思,陆永丘擦了一把眼泪才说:“我可能真的可以回去了,六年了青山,我被下放到这个地方六年,我终于有希望回去了青山……呜呜呜……”
萧青山替他高兴,淡淡一笑:“恭喜你得偿所愿。”
“青山,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是这些年,真的谢谢你。”包括他现在这个相对轻松的工作,也都是他让当大队长的二哥安排。
他这一表态,公社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太为难他,包括开批dou大会的时候也都是意思一下。
可以说,除了这里本身的生活艰苦,他没有受太多其他的苦。
更别说这种非常时期,每次回来都给他这个“坏分子”传递消息,说是天大的恩情也不为过。
萧青山不以为然:“我没有做什么,顺手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萧青山拉他一把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什么回报,不过是顺手而为。
陆永丘看着眼前高大男人的背影,感慨万千,他是他见过最大气的男人,若不是生在这个小村庄,这个不得志的时代,他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只要他能出去,有生之年一定找机会拉他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乔安很喜欢哥哥(张国荣),每年这时候莫名会想听哥哥的歌,今天单曲循环了一天哥哥版的《当爱已成往事》,有点伤感
想写个稍稍带点伤感的别后重逢现代文,会有宝贝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