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厮杀到了黎明时候方才止歇。
大火之后留下满地灰烬,士兵们将壮年反抗的男人们杀死,留下女子和孩子围在正中。
“谁是王妃”赵武按照殷臻的吩咐大喊。
人群瑟缩着,没有人开口。
“全都带走,等遇见了科尔多,让他自己来辨识。”殷臻也不废话,跟赵王与三公主商量了几句,确保除了阿日娜没人逃脱,便决定班师回营。
就在他们烧毁王帐班师回朝的时候,皇上御驾亲征的队伍刚刚到了平安州边境临近的哈兰米尔草原的渭城,朝中由太子监国,只是令人惊讶的是皇上身边还带了年满十一岁的六皇子殷佐。
“臣戚宴叩见陛下。”皇上率领的队伍到了渭城,渭城的知府将府邸腾出来供皇上居住,一应军中大将也将知府府邸当做临时的议政中心。
“戚将军请坐,如今与北漠战况如何,还请将军细说。”皇上一身甲胄,神色威严,殷佐跟在他旁边从旁随侍,亦是一身铠甲,只是没有带上兜鍪,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显出几分稚嫩来。
皇上出京的时候原本是不打算带皇子随行的,可皇贵妃的身子离不开人看顾,佟老夫人年迈,她的嫂嫂又跟着哥哥去了任上,只好求助林家。
刚好明年小选,替公主们选些伴读,便请林夫人为女先生代为管教,顺道便住在宫里,殷佐的年纪再往清凉殿也不能日日守着,且他通晓地理,皇上御驾亲征前一夜,他在沙盘上推演阵势,皇上见他心中有肚量,又见小孩儿可怜巴巴的瞧着自己,到底心软带着他上路了。
戚宴也不客气,他性子直率,并无什么迂回宛转之处,皇上一说他便在沙盘上演示起来。
从两军如何你来我往的交战,到三位殿下是如何追着对方小股兵马深入草原,他们派遣的探子又已经排查了哪些地方……戚宴说的清清楚楚。
皇上听着倒也面色如常。
“从渭城出发,若是到哈兰米尔草原腹地,寻常商队需要多久的功夫”等戚宴说完,殷佐这才开口。
“……寻常商队或是置换货物,若是走的远的到腹地的也不是没有,一来一去约莫要一个月的功夫。”戚宴想了想,倒也不因发问的是个孩子便有所唐突,反而认认真真的回答。
“爹爹,我寻思着哥哥他们定然是跑到哈兰米尔草原腹地去了,我听哥哥讲过,游牧民族都是逐水草而居,根据县志哈兰米尔草原水草最丰饶的地方在这里。”殷佐等他说完,从沙盘旁边拿起木质的小旗子,顺着河流的样子往下放了一段路程,“只是世殊时异,地形变化恐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沿着这金水河去找寻,大概应该是不会错的。”
戚晏从来不肯轻视任何人,这也是他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可不轻视并不意味着就重视,他先头只以为皇上带着这个小皇子过来是纯粹出门长见识的,如今倒也忍不住赞叹一声虎父无犬子,这法子他们先头没有想到,不过是从来没有想过三位殿下带着火器营走了是奔着北漠王庭去的,他们只以为他们是寻常迷路了。
“只不知三位殿下可知道这北漠王庭是沿着这河水寻找的么”戚晏身边的副将不由好奇的问道。
“四哥哥定然知道,我们在京城里头都能凭借县志绘制出地图,他遍览群书自然也是知道的。”殷佐还记得跟他哥飞鸽往来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这时候教人问起来,也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没有几个人去质疑他的话语。
皇上又嘱咐了戚晏几句,到底顾虑到他们从京城中来舟车劳顿,暂时众人便散了。
到了第二日,休息妥当,皇上便领着殷佐往城楼上看戚晏叫阵。
“大汗,大周皇帝御驾亲征了。”
北漠的军营驻扎在哈兰米尔草原边境,隔着一条金水河可以清楚的瞧见渭城,从昨日起城门的旗帜便更换了,从最初代表大周日月同辉的旗帜多了一种金色底子绣着黑色“殷”字的旗帜,科尔多知道,这是大周皇帝的旗帜。
“本王竟是小瞧大周皇帝了,没想到他居然有勇气亲自到边关来。”科尔多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与皇上年岁相仿,他常年生长在草原上,身材高大,皮肤呈现被风雪侵蚀之后的古铜色,长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扎在脑后,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几乎可以接触到王帐的顶子,这是一个与皇上截然不同的粗犷、狂野的男人。
“我们直接出兵”科尔多麾下的北漠男儿忍不住跃跃欲试,“若是能抓住大周的皇帝,岂不是可如前朝那样夺得大周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