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渭城府尹府上调过来的丫鬟端着盥洗的用具鱼贯而入,殷佐胡乱取了帕子擦了脸,一时众人铺好床铺出门去。
“那臣便告退了。”王元素沉默片刻朝着殷佐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去。
“天色不早了,殿下可要先睡一会儿”魏平替他整理了被子,“渭城条件简陋,这床也是临时铺的,倒是委屈殿下了。”
“哪里有什么委屈的,比之外头的将士,我已经算是养尊处优了。”殷佐微微笑了笑,“倒是前头放出去的鸽子,可都收回来了”
“奴方才联系养鸽子的申九,已经悉数回来了,他与辰五一道躲在林子里瞧着,亲眼见北漠人都吓呆了,一个个的屁滚尿流的逃回去了。”魏平说道这里不由笑出声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殷佐,也就这会子才让人瞧出来他如今也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呢。
却原来殷佐只说派鸽子去,魏平想着只怕鸽子不能及时飞到误了事情,跟同行的辰五和申九一商议,两个少年郎亦是人高人胆大,索性便骑着一匹马,瞧瞧抄小路迅速到达殷佐说的地方。
还未到实处便发现果然不出殷佐所料,对方选定的正是新出炉的晋王殿下等着的地方。
两个少年一商议,索性便藏在石洞间等着,眼瞧着北漠人商议着要开炮了,这才指挥着鸽子飞上云霄将准备好的竹筒从半空中丢入河水里。
月夜之下,山峦的倒影遮盖了飞起的鸽子,金水河喧嚣的水声盖过了竹筒落入水中的声音,那白磷从空中迅速坠落登时燃烧起来,水面上升起一片幽深的蓝绿色火焰,于北漠人而言,他们常年居住在草原,并不经常看见鬼火,再加上水流咆哮,仿若睁开了桎梏的蛟龙,他们那里还挡得住,登时扭头拖着火炮便跑。
两人确认北漠人都逃回北漠大营,这才悄悄带着鸽子回了渭城。
“只希望今夜一行能镇住科尔多,他当真请巫者卜筮。”殷佐叹息一声,“倒是派遣去找四哥的人,可有回音了”
“沿着您说的方向寻找,最初的确是有马蹄的印迹,可是再往后,七月里正是草原的雨季,他们走了半个月了地上的蔓草重新又长了起来,哪里还判断的出痕迹来,不过奴已经嘱咐了手下在周围守着,想来殿下他们若是要回来,也能碰的上。”魏平轻声道。
“罢了,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一会儿,这几日你跟梁九功就辛苦一些,每日分两班守着,爹爹如今是这个样子,你嘱咐龙禁尉将院子看起来,不要教消息走漏了。”殷佐到底疲倦,他迅速的脱了外袍躺下来,拉着被子将自己盖住,“今夜祭祀不论如何,到底算是暂时将渭城把握住了,若是爹爹病重的消息散了出去,民心不稳,那渭城便是真正的不得安宁了。”
“殿下放心,一切有奴与梁伴伴呢。”魏平见他准备睡了,替他放下素娟制成的帐子,又将粗麻制成的灯罩拉下来罩住蜡烛,烛光一下暗淡下来,他这才转身带上门退了出去。
等魏平走了,殷佐拉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用牙齿咬住帕子,这才小声的抽噎起来。
白日里,北漠想要断水攻城,夜里爹爹邪风入体至今昏迷,依赖、仰仗的兄长下落不明……饶是殷佐反复告诉自己,作为帝国的皇子,如今唯二封王的亲王殿下,他应该坚信爹爹回醒来、兄长会回来,北漠一定会被他们打出去,可是于小少年而言,身处困境、孤立无援还是活了这么多个年头第一回。
可是,面对着武将们质疑的目光、身边人信任的眼神、还有身后万千百姓,他不仅不能够表现出惊慌失措还要摆出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子。
肩上的担子仿若有千斤重,在人前,小少年只能绷着,也只有夜深人静缩在被子里的时候他才能放肆的哭一哭。
方才王元素给皇上治疗的时候,他守在旁边,心眼儿都要跳出来——若是爹爹因此撒手人寰,哥哥不知下落,渭城危急,京城里头娘亲还怀着宝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也就是这时,殷佐忽然想起黛玉,若是她这会儿在自己的身边,是不是就像先前跟自己一道绘制地图一样,和自己一道想法子度过眼前的难关呢
作者有话要说: 破伤风的症状一般潜伏期是3-10天,也有24个小时的,嗯文里剧情需要,所以定在一天之内皇帝生病了
殷佐与王元素关于破伤风的讨论参考论文广东省中医药研究委员会崔景山《中药木萸散治疗破伤风97例的经验介绍》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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